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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郎聲音冰冷得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夫人的話真讓人寒心。沒有人看到這一切?但我彌四郎的良心卻如同在烈火中忍受煎熬。與其事情敗露後被主公殺死,還不如主動自殺以向他謝罪。”

“彌四郎!你難道那麼害怕他嗎?他不也到處拈花惹草,胡作非為嗎?”

“夫人。我不是害怕主公,我是為您的話而寒心。”

“我的話讓你寒心?”

“是。雖然這事是因夫人而起,但彌四郎並不怨恨您。我也有過錯……一個武士,既然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過失,就應該乾脆地切腹自殺。但夫人好像還不明白,您還不理解我的心情,我為此而寒心。如果彌四郎自殺了,世上無人知道我和您的事了。”

“那麼……你是要為我切腹嗎?”

“是。請您允許我履行大義。”彌四郎說到這裡,內心大感震動。以前,他想說之事也無法清楚道來,如今,從未想過的事卻能脫口而出。他們之間平等了,究竟是他在心理上感覺與瀨名姬平等,還是瀨名姬屈尊以迎合他?

“彌四郎,你想得太多了。”瀨名姬好像變了個人,默默地流著淚,“我不認為你不忠。不能允許你自殺。既然你能夠為我瀨名而死,也就能為我而活。我要你活著。我會把自己的全部交付給你。”

雨水依然在拍打著綠葉。城內一片寂靜,只有烏雲上方的陽光,能讓人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夫人,您沒有違心吧?”彌四郎冷冷地盯著瀨名姬。

“有何違心之處?我已經……”

彌四郎又沉默了。他不敢相信委身於人的女人會突然變得如此脆弱。她首先委身的,是主公家康。但她現在反倒詛咒家康,以致主動挑逗家臣。這哪裡是懦弱,這是無比的強大,強大到連家康都無可奈何!

那麼,這個女人為何表現出如此柔弱的姿態呢?難道是因為良心受到了譴責?不!彌四郎從她身上感受不到絲毫後悔之意,她居然說“沒人看到這一切”。不錯,她畏懼的只是主公的制裁,只是害怕暴力。想到這裡,彌四郎的頭腦更加冷靜。“我且依您之計,先打消切腹自殺的念頭。”

“這就是了。我怎麼會對你撒謊?”

“但是,”彌四郎壓低聲音道,“夫人,如果您變心了,那麼彌四郎就向主公坦白,然後自殺。”

這句話像尖刀般刺進瀨名姬心中,是個極大的威脅。但她已經沒有心思聽這些了。對異性的飢渴使她失去理智。“你看我像個容易變心的女人嗎?盡說那些讓人傷心的話……”

不知道是因為放下心來,還是她內心潛藏著的慾望之火又燃燒了,瀨名姬忽然又靠到彌四郎身上。“彌四郎……”她發出熱情似火的聲音,緊緊偎依到他胸前。

比起自己的妻子,彌四郎認為瀨名姬的溫柔纏綿更加嫵媚。但他忽然感到怒不可遏,甚至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想將這個女人踩在腳下,隨心所欲地咒罵、鞭打她。這大概來自於他對忽然改變的人生的憤怒和困惑。

他忘了自己是家康的家臣,忘了瀨名姬是他崇拜的主公的妻子,他忽然間變成了一頭粗野的牛,凌辱著瀨名姬的身體。此事究竟會導致什麼毀滅性的後果,已經無法想象了。這大概就是神靈考驗人類時撤下的種子。

面對彌四郎的粗暴,瀨名姬彷彿小貓一般溫順…

走出築山御殿後,大賀彌四郎發覺自己的心情和原來侍奉瀨名姬時截然不同,頓感不可思議。之前,築山夫人是岡崎城最難對付的人。人們在這個瘋女人面前一刻也待不下去。但就在今天,就在自己面前,她獻出了一切,變成了一個只知哭泣的普通女人。而在昨天,她還是威嚴地凌駕於彌四郎之上。明天,彌四郎又該如何面對她呢?他覺得可以向瀨名姬發號施令了。

他在侍女的引領下出了築山御殿的大門,感覺胸膛比以前挺得高多了。他吃驚的還不僅僅是這些。在冒雨回家的途中,他發現周圍的景物都變化了。威嚴的城門、潔白的箭倉,彷彿都變得渺小,彎著腰,蜷縮在那裡。難道因為能呵斥主公的女人,自己的性情才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嗎?

回到本城,久松佐渡守已候在大廳裡,告訴他信康已等待多時。

即使在這久松佐渡守面前,彌四郎也不再像往常那樣感到卑微。“知道了。”他清楚地回答。往日那種小心謹慎和膽戰心驚的感覺全然不見。

少年信康正坐在廳中,背後是巨幅大和繪,畫著奈良的若草山。彌四郎在他面前跪伏下去。“小人回來了。夫人讓我問候公子,希望您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