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脫她的毛衣。
她抓住他的手,目光清癯,微微沙啞的菸酒嗓慵懶又隨意,帶著笑,說:“時醫生,恭喜你,你要當爸爸了。”
他愣住:“……”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原本因為她求婚而欣喜若狂的一整顆心,天崩地裂,轉眼碎成了渣……
嘴角的笑一點一點僵化,時瑾幾乎傻在原地,盯著她,神情都木訥了:“你要跟我結婚,就是這個原因?”
姜九笙在思考。
居然沒有立刻搖頭!居然還要想!
再一次,天崩地裂……
時瑾一句話都不想說,轉過身去。
姜九笙立馬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生氣了?”
他低著頭,悶聲悶氣:“先鬆手。”
她不鬆手:“你要幹什麼?”
時瑾轉過頭來,儘量冷靜,儘量輕聲細語:“乖,離遠點,我要去浴室摔東西。”
“……”
她知道時瑾不喜歡孩子,卻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大。
她走上前,抱住他的腰,偏偏不撒手:“孩子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我本來就想嫁給你的。”
她的話哄到他了,不過,他還是很燥鬱:“你才剛懷它,它就能影響你的決定了。”眉頭死死擰著,緊緊鬆不開,他聲音都是壓抑的,“笙笙,你以後最愛的人,不止我一個了,你要讓我冷靜一下。”
這種情緒,用徐青舶的話來總結,叫失寵前焦慮。
偏執症患者,症狀越嚴重,焦慮就會成倍增加,換句話說,姜九笙肚子裡那個性別尚不明確的孩子,對獨佔心理特別強烈的時瑾來說,等同於一個不定時炸彈。
被求婚時軟得一塌糊塗的心,猝不及防往裡塞了一顆炸彈。
時瑾垂下眼睫毛:“我出去一趟。”
姜九笙抱著他沒鬆手:“你去幹嘛?”
他說:“買菸。”
她鬆手了。
他遲疑著,手都摸到了門把,可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她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袖子:“時瑾,”聲音柔軟,帶著點委屈,“我不舒服,晚上吃都吐了,很餓,可是什麼都吃不了,我不喜歡吃這邊的東西。”
著名赤腳心理醫生徐青舶,說過這樣的話:
如果說,時瑾心坎裡有顆不定時炸彈,那姜九笙就是一杯溫水,三言兩語,就滅了他的火。
總而言之,他在她面前,永遠不可能有氣焰。
時瑾認命地回了頭,眼裡的心疼怎麼都藏不住,又回去低聲下氣地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姜九笙笑著張開手:“要你抱。”
他乖乖過去,彎下腰,抱住她。
她眉開眼笑,就知道他還是會聽話,特別好哄。
“手怎麼這麼涼。”時瑾把她兩隻手,從衣服裡放進去,抱起她,放到床上去,又給她蓋好被子,然後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
姜九笙伸出一隻手,勾著他的脖子,把他拉到跟前:“還生氣嗎?”
時瑾搖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是生你的氣。”手鑽進被子裡,落在他肚子上,輕輕地揉,“是生他的氣。”
理智告訴他,這是他的種,他多少得給幾分喜愛,可是,笙笙這麼喜歡這個種,甚至因為它求婚……
喜愛個鬼!
至少現在,只想揍。
姜九笙笑吟吟把手覆在他手背上,帶著他的手輕輕揉肚子,耳提面命地說:“是你的孩子,你不可以氣他。”
時瑾抿唇,怨氣很重:“你偏袒他!”
像博美嘴饞纏著要吃進口狗糧,卻沒有被滿足時的樣子。
“……”
時時刻刻擔心失寵的時醫生啊!
姜九笙啞然失笑:“我偏袒他,那要罵我嗎?”
捨不得。
時瑾低頭,從她額頭一點一點地往下親。
他不喜歡孩子,也不在乎骨血,相反,他很抗拒,怕她花太多精力,怕她受太多罪,怕她承擔天下所有母親都要承擔的苦和風險。
可是,這個孩子,會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會善待,無關血緣,無關他自己,只是因為,是她的孩子。
動作輕了又輕,再生氣、再害怕與煩躁,手下輕撫的動作,還是本能的溫柔:“多久了?”
她躺在被子裡,身體被捂熱了,臉有些紅:“五週。”
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