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你!”女人說著便以手掩面哭了起來,男孩見媽媽哭了,便努力爬到了她的膝頭上。
在博德夫人那無人可以相媲美的溫柔的女性的盡心呵護下,可憐的女人此時安靜了許多。火爐邊的靠椅上,人們幫她搭了個臨時的床鋪,不一會兒,她便沉沉地睡了。那個孩子顯得很疲憊,此時也甜美地睡在母親的懷中,人們曾出於好心想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但這種企圖由於母親的憂慮和警覺而被拒絕了,即使在睡夢中,她的胳膊依舊緊緊抱著他,看來即使她已經睡著了,人們還是沒能使她放鬆警惕。
博德夫婦回到起居室。奇怪的是,雙方誰也沒有再提到剛才的爭論。博德夫人忙著她的編織活兒,博德先生則假裝看報紙。
“我正在想她是誰,是幹什麼的。”最後,博德先生放下手中的報紙說。
“當她甦醒過來,休息一會兒後我們就會知道了。”博德夫人回答說。
“我說,老伴兒!”博德先生看著報紙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嗯,親愛的。”
“她穿不了你的衣服,能否把裙子邊兒放長些或採取別的方法?看起來她比你高大多了。”
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在博德夫人臉上快速閃過,她答道:“我們會想辦法的。”
又停了一會兒,博德先生又說話了。
“我說,老伴兒!”
“嗯,什麼事?”
“咱們不是有件舊細紋黑衣服嗎,是你專為我睡午覺時披的那件,你可以拿去給她穿——她沒有衣服可穿。”
此時,蒂娜伸進頭來說那個女人醒了,想見見夫人。
博德夫婦走進了廚房,身後面是兩個年齡最大的兒子,那個小孩此時被穩妥地放在了床上。
那個女人正坐在爐火旁的椅子上。她以一種平靜而極端傷心的表情凝視著火焰,這跟剛才的激動和瘋狂簡直判若兩人。
“你想見我,是嗎?”博德夫人溫和地問道,“希望你現在感覺舒服一些了,可憐的人兒!”
那女人發出一聲顫抖的嘆息,那是她所做的唯一的答覆,她抬起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睛,以一種悽慘而惶恐的目光看著博德夫人,一汪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兒。
“不要怕,可憐的人兒。在這個地方我們都是朋友,告訴我你是從哪兒來的,你需要什麼東西。”博德先生說。
“我從肯塔基來。”女人說。
“什麼時候來到這兒的?”博德先生繼續問道。
“今天晚上。”
“你怎麼來的?”
“我從冰上過來的。”
“從冰上過來的?!”大家齊聲問道。
“是的,”女人緩聲說,“我確實是從冰上過來的。上帝暗中助我從冰上過來,他們緊跟在身後追趕我,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老天爺,”卡喬驚訝地說,“那些冰都是斷開的,漂在水面上。”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急切地說,“我竟然過來了,我沒有想到我能過來——我還以為自己過不來了。但我沒考慮那麼多!因為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上帝暗中幫助了我,你如果沒有嘗試過,你就不會知道上帝給予的幫助會有多麼大。”說著,女人的眼中不禁淚光閃閃。
“你是奴隸嗎?”博德先生問。
“先生,我是奴隸,我的主人住在肯塔基。”
“難道是他對你不好?”
“不,先生!他是個好主人。”
“那麼是你的女主人對你不好嗎?”
“不是的,先生,不是,我的女主人對我非常好。”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這麼好的家庭,而甘願跑出來冒險呢?”
女人抬起了頭,仔細打量了博德夫人一眼,她看到博德夫人正在服喪。
“夫人,”她突然問,“你失去了孩子嗎?”
這個意外的問題正好觸到了夫人的痛處。就在一個月前,博德家埋葬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博德先生轉身走到了窗子前,博德夫人則禁不住哭出來。過了一會,他們才恢復了常態。夫人說:“你為什麼問這種問題,我確實是剛失去一個孩子。”
“那樣的話你會理解我的。我接連失去了兩個孩子,我把他們留在了那邊的墳墓裡,現在我只有這個孩子了。每天晚上,我都會帶他一起睡覺,他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慰藉和驕傲;親愛的夫人,他們想把他奪走,從我身邊把他賣到南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