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身軟語道,“娘娘今日召見了妃嬪們,定是有些乏累了,不如奴婢給您按一按吧。”
穆皇后眉心稍展,不置可否。
嘉月便上手替她揉著太陽穴,躊躇了一下才道,“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說。”
嘉月抿了抿唇道,“自古以來,天家沒有私事,皇上也是因為朝臣上諫,才不得不充盈後宮,不過……娘娘仔細想想,這些嬪妃母家大多出身不高,怎比得過娘娘您?娘娘又何必多慮?”
穆皇后剛想反駁,可想到她心思靈敏,自己開口反而露了底,索性便閉著眼不搭腔。
嘉月又接著道,“後宮佳麗,就如御花園百花爭豔,就算盛寵一時,也會有枯萎的時候,可娘娘與皇上是少年夫妻,又為皇上誕下了皇長子,您的地位才是長盛不衰的啊。”
聽了她的話後,穆皇后心下稍安,自古以來母憑子貴,就憑她誕下了皇長子,皇上也不可能輕視了她。
可是轉念一想,她的兒子天資愚鈍,向來不得夫君重視,倘若……又有妃嬪誕下皇子,那麼她的處境仍是岌岌可危。
她的目光轉向跟前的那張芙蓉面上,只見她溫婉地淺笑著,熠熠生輝的目光仰視著她,一副純良天真的模樣。
她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何要討好自己?
莫非,她當真心甘情願為奴為婢?她不恨嗎?不怨嗎?
嘉月是七竅玲瓏心的,穆皇后心思一轉,她便覺察了出來,於是不必皇后開口質疑,她便自動解疑道:“奴婢知道娘娘未必十分信得過我,可奴婢的對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鑑,奴婢家已經不在了,只有仰仗著娘娘,娘娘安好,奴婢也就跟著欣榮了。”
穆皇后將信將疑道,“你年輕貌美,人又聰明,難道沒有別的心思?”
“娘娘不妨這樣想,正因奴婢曾經的身份,所以,皇上最不可能對奴婢生了憐惜之心,朝臣也不會允許皇上把奴婢納為妃嬪。”
她溫言軟語,說得穆皇后的心也有些動搖,“即便如此。你就真的自甘為奴?”
“奴婢曾肆意嬌縱了十五年,可從來沒想到,最終是被自己的親弟弟褫奪封號,貶為庶人,那半年多里,奴婢被囚於掖庭,每日起床就盼著日落,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可有一天,平威王造反了——
“奴婢就從那暗無天日的地獄裡逃了出來,皇上順應天命克成大統,他也從沒因奴婢流著前朝皇室的血,而對奴婢趕盡殺絕,而是讓奴婢侍奉了娘娘。
“奴婢也曾怨過世道不公,可轉念一想,皇上又如何不算得上是奴婢的恩人呢?若不是皇上把奴婢從掖庭裡救了出來,奴婢如今還不知是怎樣一副田地呢,現在跟著娘娘,吃得飽穿得暖,奴婢已經很知足了。”
她緩緩地說著,說到最後,眼眶儼然紅了半圈,饒是穆皇后向來不喜她妖妖嬌嬌的模樣,可轉念一想,她倒也是個生世可憐的,不由得被她說動了幾分。
“你要是安安分分的,本宮少不了你的好處,要是想仗著自己漂亮,勾引男人,本宮會讓你死得很慘!”
嘉月瞳孔驟縮,止不住點頭又搖頭,頭上的珠花亂顫,像是一隻受驚了的小鳥。
她立即跪了下來,舉手發誓道:“娘娘放心,奴婢倘若生了異心,就讓奴婢天打雷劈,死無全屍。”
穆皇后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嘉月見皇后讚許地點了點頭,不禁腹誹道:倒是不枉費她剖心剖肺地演了這齣好戲。
這廂嘉月剛安撫完皇后,可當夜燕無畏連著幾天翻了瀅才人的牌子,皇后的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問起嘉月,她卻是遊刃有餘道:“娘娘,如今皇上正在興頭上,難免縱情了些,且等幾個月吧。”
穆皇后將信將疑,只能按耐住心神,沒想到三個月過去了,瀅才人幾乎獨攬聖寵,更診出了身孕。
訊息一傳開,簡直是令晴天霹靂,令所有人都抓心撓肺了起來。
穆皇后如臨大敵,追問嘉月應當怎麼辦。
嘉月意味深長道,“瀅才人懷了龍嗣,功不可沒,娘娘應當賞賜才是啊。”
望著嘉月似笑非笑的唇角,穆皇后也緩過神來,便賜下一堆綾羅綢緞,珠寶玉石,果不其然,這麼大張旗鼓地做法得到了皇上的讚賞,可那廂的瀅才人卻是不好受了。
藺嘉月在宮裡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手段和辛秘都見識過了,妃嬪的鬥爭往往兵不血刃,可殘忍絲毫不亞於戰場上的刀光血影,瀅才人就這麼滑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