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菀青吞了口唾沫,她想起自己曾在梁禛面前保證過不會將齊韻的事透露與他人,包括自己的父親。她思慮片刻,復又抬起頭,“父親可還記得那日嚴大人家宴,梁少澤帶來的家奴韻兒姑娘?”
駱璋點頭,“自是記得的,你設計送走的不就是她麼。”
駱菀青窘迫,乾咳了一聲,“那韻兒姑娘便是青兒認定梁少澤不會迎娶許松月的理由。爹爹勿要問我為什麼,青兒答應過樑大人不會告訴任何人,爹爹也勿要讓女兒為難。”
駱璋頗為意外,“梁少澤會因為一名丫鬟悔婚?青兒說笑呢?”
“爹爹且信女兒一次,那韻兒姑娘可不只是個丫鬟,爹爹萬不可小瞧了她。女兒送她走,亦是韻兒姑娘自己的請求,如若不是她主動尋來,女兒可沒那本事奪了錦衣衛指揮使大人的侍妾。”
駱菀青斬釘截鐵的神態也感染了駱璋,他雖猶疑不定,倒也預設了駱菀青的意見,“爹爹無心探尋韻兒姑娘究竟是誰,只希望青兒勿要因梁少澤生出什麼事端。爹爹不求攀親高門,只求青兒能平安、順遂,只要青兒喜歡,爹爹不拘他的身份。只不過這梁少澤對那韻兒姑娘如此喜愛,如若對青兒你無意,為父望青兒勿要強求。”聽得父親此言,駱菀青心下大定,遂笑盈盈應下不提。
梁禛牽馬立在嚴府前院的一側,等著汀煙將行李搬出來裝上馬車。透過垂花門,梁禛看見駱菀青娉娉婷婷自遠處走來,她身著青白色竹葉紋金繡紗衣,搭配白紗絹細褶裙,只在下襬一、二寸處刺繡精緻的纏枝卷葉雲紋作壓腳。雲鬢皓齒,行動間如輕雲出岫。
他呆呆的望著駱菀青,彷彿看見齊韻正如往常一般盈盈向自己走來。他的心不由得躁動起來,好似無波的水面落入了石子,泛起漣漪層層。
駱菀青自然也看見了他,當她看見梁禛眼中的熾熱與痴纏時,心中如有小鹿亂撞。今日這衣衫果然選對了,這套搭配是去年花朝節,齊韻與當時的皇帝朱成翊一道上西山郊遊雅宴時穿過的。
彼時自己正奉父親之命回京侍奉生病的祖母,隨了一干貴女也上西山踏青,掛花神燈。正好遇上羽林衛警戒,自己的目光穿過重重人群,見到了威名遠播的齊韻,便是如此的清雅出塵,宛若神仙妃子。今日為了取悅梁禛,自己特意選了這套類似齊韻之前穿過的搭配。看梁禛那反映,這類風範果然直擊此人心房……
駱菀青低頭掩住心中忐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氤氳心中,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何會有微澀的感覺。直到她來到梁禛身邊,看見梁禛那神魂似乎不在位的神態,她終於明白了心中苦澀的源頭。
梁禛目光痴纏繾綣,似乎在看自己,又似乎不是,他嘴角微揚,滿面柔情,吐出兩個字,“韻兒……”
話剛出口,梁禛便回魂了,他尷尬的發現自己竟然在白日亦能做夢,當著人面再次叫錯名字,實在是無理極了。他急急上前一步,深深一揖,“禛失禮了……駱姑娘莫怪……”
駱菀青亦呆愣,片刻方莞爾一笑,“青兒無事,梁大人毋需自責。大人即將赴開封,奴家亦將回京。從此山高水長,青兒祝大人馬到成功,望大人能儘快回京,奴家於京城等著大人的好訊息。”
梁禛見她面上並無異狀,心下慚愧,越發溫柔地對駱菀青一笑,“借駱姑娘吉言,禛此次定然會吉星高照。待禛回京,再送些新鮮玩意與姑娘,你定然會喜歡。”言罷咧嘴一笑,右眼衝她猛眨兩下。駱菀青何曾見過這樣的梁禛,瞬時只覺三魂去了兩,雙腿發軟,直想栽倒在他懷裡。
駱菀青勉力定住心神,痴痴的望著他滿含笑意的眼,待要再說兩句回應的話。耳旁響起了汀煙猶疑不安的呼喚,“二公子……”
梁禛回首,便瞧見汀煙鬼鬼祟祟的衝自己招手,心中闇火頓生。這奴才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猥瑣不堪,好似自己總是在做壞事的時候被他抓了個正著一般。其實自己磊落的很,偏這奴才一副見不得人的慫樣!梁禛來到汀煙身旁,冷沁沁的吐了兩個字,“何事?”
“二公子,這裡十數個大箱子皆是齊韻姑娘的衣物與首飾……馬車是要再增加一個,還是……”
汀煙知趣的閉上了嘴,他看見梁禛瞬間蒼白的臉,心下惴惴。該死的羅成非要說限制輜重,該輕減的都要輕減,可又不肯來問梁禛,非讓自己來觸梁禛的黴頭,真真可惡的緊!
梁禛的心臟似乎被人猛地揪了一下,他捂住胸口,穩住心神,“這也要來問我?統統給我帶走!包括齊姑娘的胭脂水粉,妝花貼黃!”這幫滾犢子的難道忘了齊韻說過的話,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