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柔和地照亮整座北水山莊。
在一向熱鬧喧囂的港市,這裡是少見的清幽所在。
噴泉池中的水也停止噴湧。
平靜無波的水面反射著建築內的燈火明亮。
落地窗前,坐著平日難得聚在一起的三個人。
一身西裝的人正是史漾,前來港市為客戶打一場官司。
官司結束後,來赴朋友的酒約。
地點正在北水山莊。
“家績,你這所獨立山莊確實是風水寶地,不潮不燥,空氣清新,頤養身心。”
“我請旅居法國的貝設計師專門建造的。”一身淺色居家服的汪家績淡然笑笑,面色略顯蒼白憂鬱,掩蓋不了貴公子的氣質。
傭人過來,端來幾瓶上好的白蘭地。
史漾看了一眼瓶子:“朱爾斯羅賓?”
“從我爺爺酒窖裡偷的。”汪家績面不改色。
史漾豎起大拇指:“真是大孝孫。”
隨後呼喚窗前一身衝鋒衣的男人:“行簡,過來喝兩杯?”
獨自沉思的男人想事情想的出神,一張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掩蓋著內心的波濤洶湧。
月亮的光華照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鍍上一層銀色光芒。
宛如古希臘雕塑般完美。
汪家績也叫了他兩聲,陸行簡才回過神兒來。
史漾和陸行簡他們三人是那種不掛名的合作伙伴,往常湊在一起只會聊合作的專案。
今晚格外不同。
陸行簡比以往更沉默。
汪家績率先打破這靜默的氛圍:“行簡,你們家老爺子三年前強硬地扶你上位,怎麼突然又選了你堂姐?老爺子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
史漾一口白蘭地下肚,晃晃空杯:“這還不好想?行簡這三年裁撤了多少陸家人安插的心腹,斷了多少不正當財路,各方都有怨言,不讓他休息幾天恐怕早晚要鬧出事端。”
休息幾天。
這詞兒用得微妙。
汪家績秒懂:“看來以後行簡又有的忙了,國內國外兩頭跑。話說,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嫂子攤牌?”
“現在還不是時候,”陸行簡終於從落地窗前走到沙發邊坐下,“我還沒看清楚薄家究竟想做什麼。”
不宜過早亮底牌。
“薄家掌權人是薄老爺子,最近正準備將權利讓渡給唯一的孫子薄司晨,不過他的幾個姐姐似乎很不樂意老爺子偏心。現在問題是,一旦薄司晨上位,一定會全力針對陸家,行簡,我看你還是要早做準備。”
“無妨,京霆現在由陸韻管著,既然薄家最近蠢蠢欲動,倒是給了我機會,讓我好好查查當年的事。”
“除了李斯頓集團,你還懷疑有其他勢力?”史漾面色凝重。
當年的事,紛爭不斷,各大家族都在國外吃過李斯頓的虧,但薄家一直獨善其身。
“不好說,薄家人個個都有嫌疑,不過薄司晨六年前才十五六歲,他父母又去世的早,他小小年紀不可能心機那麼重。”
他一直沒有足夠的證據和把握,還在查。
六年前的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只可惜我們當年都太年輕,沒法為家族出力,否則一定不會讓這些嗜血的邪惡資本如此肆意妄為。”
說起這些,史漾不由得感嘆:“還是陸恭禮叔叔當年有魄力,史家和其他家族都猶豫觀望的時候,京霆扛住了李斯頓集團的各種陰險手段,開疆拓土……可惜,陸叔叔英年早逝,老爺子不得已又退了回來,謹守本業……”
汪家績補充道;“只是可惜了時綰阿姨,我還記得她在夏夜的花園中給我們講故事的場景……”
陸行簡掀眸,涼涼地看了一眼汪家績。
汪家績自知失言,將話題扯向別處。
陸行簡又喝了一口酒,薄唇沒有那麼幹澀。
窗外偶爾有蟲鳴。
聲音細碎,微風輕輕搖動樹影。
勾起了他更久遠的回憶。
二十年前,在他心裡,陸恭禮和時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璧人。
他甚至想過,以後要做父親那樣恭謙有禮、善待妻兒、頂天立地的男人。
還想過,要娶像母親那樣溫婉大方的女人。
沒想到,時綰卻在過年期間……
聊到往事,陸行簡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史漾攔住他:“你很少提家裡的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