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洛此時的憤怒無以復加。
她想問他,是不是有病?
轉念一想,還用問麼。
正常人誰會幹出這種事?
果然,薄司晨一副平靜表情,說出的話卻和正常人絲毫不相干:“姐姐,你應該知道,那個叫陸語棋的小東西擋在我們兩人之間,實在是礙事,但我為了你,才將她留下,可別不領情哦。”
夏星洛咬咬嘴唇:“我要怎麼相信你會說到做到?”
“憑我對你的愛。姐姐,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年我吃過多少苦,是想要再見你一面的信念,支撐我活了下來。”
“哦?說說看?”她並不在意,就是想拖延時間。
薄司晨也不知道看透她意圖沒有。
反正有大把的時間,竟然真的不疾不徐講起了從前。
多年前。
一個年輕女性為了錢,為了給家人治病,嫁給了不愛自己的丈夫,給他傳宗接代。
可那丈夫心心念唸的只有別人的妻子。
她孕期抑鬱,生下孩子後沒多久撒手人寰。
這個丈夫在痛苦中活了幾年,卻不是因為自己妻子的離世,而是心中另有他人。
他甚至和那個女人約定了在過年期間整個家族都鬆懈的時候私奔。
狠心將三歲的兒子拋下。
幸好,那女人和她的丈夫意外車禍而亡,這三歲的小娃娃才沒變成只有爺爺的孤兒。
此後數年,他一直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不愛他。
直到父親臨終前,得知父親的心結,他從那時起就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父債子償。
總有一天,他想讓那人的兒子也嚐嚐失去心愛女人的痛苦。
“缺乏父愛的人,總以為滿足了父親的願望或者要求,就能讓父親回心轉意。但那不是你真正想做的,對嗎?”
“幫薄源實現了願望又如何?他就能重新愛你了嗎?”
從心理學上講,童年越是聽話的孩子,長大後越叛逆。
因為聽話不是孩子的本色,那是為了迎合父母,主動壓抑自己個性,只為了贏得父母的喜愛。
早晚有一天,這份壓抑會變成反叛,就算已經成年,已經足夠理智,充滿學識,也無法控制自己地叛逆。
那不是叛逆,那只是想替過去年幼不懂反抗的自己伸張正義。
但具體方法卻千差萬別。
薄司晨恰好用了錯誤的那種。
夏星洛反問他:“薄源的自私導致了你母親和你的悲劇,難道你要繼續讓這場悲劇延續下去,施加在我孩子身上嗎?”
薄司晨紅著眼眶,笑得看不清面容。
“姐姐,港市遊樂園那場邂逅,早已註定了你我之間的緣分,是你給了我為數不多的溫暖,讓我在寒冷的童年看到光亮,你說,我不應該貪婪地抓住它嗎?”
窗外,秋季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用餐區。
他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指置於陽光下。
指尖散發著光芒。
他貪婪握住手掌,掌心一片陰翳。
離婚協議再次被他推到眼前。
連同陸語棋老師的照片。
對於外面的情形,她現在是兩眼一抹黑。
無奈之下,夏星洛顫抖著簽下字,得到薄司晨的允諾。
隨著最後一個筆畫的完成,一滴淚珠從她臉頰滾落。
本來對陸行簡那種複雜的情緒,那種想要捶一拳又想抱緊他的衝動,在這一刻,統統化為抱歉。
想錘他是因為六年前他太粗魯。
可他也在後來一點點開啟她的心結,讓她敞開自己。
抱歉是因為早已經愛上了那個曾多次救她於危難之中的男人。
也相信,六年前的事,他一定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惜,兩人就要就此分開。
薄司晨拿過離婚協議,眼裡露出一抹勝利的光芒。
抬起未受傷的那隻胳膊,伸向夏星洛的脖子。
夏星洛握緊刀子,明知無用,還是死死攥著。
眼看薄司晨輕而易舉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項鍊,裝進口袋,她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薄司晨不知拿著協議和項鍊去了哪裡。
她只聽到車子駛離的聲音。
還有,一群保鏢魚貫而入的聲音。
除了那名外國女傭,她現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