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的脖子,一塊塊地撕我的肉。頓時我被嚇得全身哆嗦,直冒冷汗。此時又雪上加霜,他撒下一把沙土,我當即被打得跌倒在地。當我爬起來拼命逃命的時候,它又劈頭蓋腦,撒了幾把沙子,我又一次跌倒了。不知是撞在樹上,還是磕在石頭上,我真的碰得頭破血流了。你說,我怎麼這麼真倒黴!”他開始語聲很低,說到後來,聲音漸高。說到最後,竟很有幾分忿怒,跺著腳跟說。
“賴老師,我也不信迷信。不過現實生活中,有許多事情說不清楚。你碰到的事我從來沒有遇上,可我聽別人說,這種事到處都有。”他把嘴湊近賴昌的耳朵,將聲音壓得極低,詭秘地說,“我們住的這幾間廂房,土改時曾用來關押惡霸地主**,幾個罪大惡極的就被槍斃在柳老師房後的桂花樹下面。因此,那裡常常出現過鬧鬼的事。這事你可不能告訴柳老師,她膽子小,知道了,以後她就再也不敢住那房子了。同時,人家還會笑話我們老師信迷信,影響多不好。”其實,這幾間房子,土改時是駐村幹部的住房,當年,惡霸地主**關在正房後豬舍內的儲藏室裡。尚文故意這麼說,無非是為了嚇唬他。
“這個自然。不過柳老師是女流之輩,又是一個人住一間房間,萬一碰上這種情況,會嚇掉三魂七魄的!這可怎麼辦呀!這可怎麼辦呀!”賴昌十分擔心柳老師遭遇不測,提心吊膽、異常焦躁地問尚文老師。
尚文見自己的拙劣的表演征服了他,差一點笑出來了。他強壓自己的得意的激動情緒,繼續表演。他用一隻手拍了拍賴昌的肩膀,十分認真地說:
“不必擔心。據說,鬼也是怕人的。你鎖窗閉戶,深居不出,即使是半夜三更,它也不會傷害你。夜裡行走,只要你不帶鐵器,它就不會來襲擊你,因為你帶上鐵器,它以為你會攻擊它。今晚你賞月時,你一定拿了兇器,因而它就先下手了。今後你在晚上,只要老老實實呆在房裡,不到處亂跑,那一定不會有事的。原先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我是這麼做的,從來沒出什麼問題。”
聽尚文柳沛雲單獨住一間房,也不會有事,賴昌就放心了。只是他還有一點疑惑,他並沒帶什麼兇器,怎麼也受到了惡鬼的懲罰?尚文又只好東拉西扯不嫌其繁地向他解釋:
“這不可能。賴老師,你身上肯定有鐵器。你是不是聽說過鬼把針打進人的腦子裡,取人性命的故事?鬼對於鐵器十分敏感,哪怕是一口針、一顆釘子。你再仔細想想吧,究竟帶了什麼?”
“我,我,我什麼也沒拿,我,我,我手裡只拿了一顆釘子。”尚文的話像銳利的刺刀,刺穿了賴昌隱藏在最深處、散發著的惡臭的膿包。賴昌覺得十分尷尬,橘黃色的電燈泡似的頭泛出紅光,臉上顯露出難看的的豬肝色,說話躲躲閃閃,語無倫次。
“釘子,那不就是鐵器?”尚文故作驚訝,帶著埋怨的口吻說,“你去賞月,帶顆釘子幹什麼?它又不是后羿的神箭,可以射到嫦娥的廣寒宮去!你是——”他的說話停頓了一陣後,接著用嚴厲的目光逼視著賴昌,冷笑著說,“你是把這顆釘子當作丘位元神矢,想用他撥開地上的廣寒宮的窗戶的閂子,去幽會地上的嫦娥,是不是?如今,那顆釘子丟在哪裡,快去把它撿回來,以免再發生意外。”
像有一種超凡的神力,尚文把賴昌的偽裝剝得精光,將他的猥瑣醜陋的面目,赤裸裸地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耷拉著腦袋,半個屁也不敢放。停了一會,飛快的轉過身去,他一邊發瘋似的向外跑,一邊焦急的說:
“釘子掉在柳沛雲老師的窗下。我得儘快把它撿回來,否則,又會發生什麼意外的事了!”接著,他箭一般衝出門,門外響起了一串啪啪的鼓點似的腳步聲,屋裡的尚文也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朗朗的笑聲。
不一會兒,賴昌又氣喘吁吁地站在尚文面前了,“當”的一聲,一顆約莫兩三寸長的門蔸釘,墜落在地上。尚文覺得戲演得十分成功,現在該謝幕了。他就極其誠懇地對賴昌說:
“賴老師,今晚你乾的這些事,要是柳老師知道了,今後你怎麼好與柳老師共事?要是大家知道了,你又如何來面對學生?好吧,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為了讓你能正常有效地開展工作,我把我知道的,全漚爛在肚子裡,決不向任何人說。孔聖有言,‘一之為甚,其可再乎?’,即使聰明如諸葛亮,空城計也只能演一次,今晚的這種戲,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重演!”
賴昌似乎也誠懇的答應了,於是他們就滅燈就寢了。
第四章(。dushuhun。) ; ;午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