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外國人也比賽喝啤酒,吃蛋糕,我們比賽大碗吃飯,既繼承了中國的優秀傳統,又兼收了外國文化的精髓,創造出往古絕無、今世沒有的新意,你';要接吻';呀,真是天才,真有高招啊!焦禮達翹起大拇指,高聲讚頌道。
一輛馬車兩個輪,光給胡蘿蔔不用大棒還不行,只比賽吃飯吃魚肉,丟了階級鬥爭,忘了反面教員的作用,我們就寸步難行,畢竟階級鬥爭是綱嘛!我想,那天我們先開個鬥爭會,狠狠鬥垮那幾個說怪話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新生資產階級分子。今後,凡是聽話的,讓他吃香的,喝辣的;不聽話的,就用階級鬥爭的大棒狠狠打!階級鬥爭,一抓就靈,我們還怕什麼工程上不去?姚令聞醉眼望著草屋頂,高深莫測地說。
還是你';要接吻';有墨水,處事高明,說話有水平。
兩人的思緒像兩匹野馬在廣袤的草原上賓士了一通,語言像瀑布自九天飛瀉了一陣後,酒漸次醒了,雲霧次第散了,頭腦也約略清醒了。接著他們就喁喁細談,商議比賽的細節。最後得出了一致的結論。那天,依傍新開的河岸,搭個高臺,先開鬥爭會。鬥爭會聲勢要浩大,標語要貼得多,口號要喊得響,地主、富農、流氓、右派,所有的反面教員都亮相。後比賽吃飯。菜餚品類繁多,不可能制定統一標準,難以判定勝負,而且口號是放開肚皮吃飯,因此,應以比賽吃飯為準。為了體現公平,每碗飯都得過秤。為此,還要弄兩臺計量精確的彈簧秤來。今天勞動人民是國家的主人,身份等同皇帝,比賽吃飯,菜餚當然要豐盛。馬牛羊雞犬豕六畜,此地只缺馬,就用魚鴨補上,弄它個九葷十葷,讓皇帝老子也垂涎三尺。所有葷腥菜餚,都要去盡骨刺,免使勇士們虎咽狼吞時,卡塞喉嚨,哭爹喊娘,鬧出笑話。大家分頭行動。他姚令聞組織鬥爭會,並負責向本縣各區鄉發出邀請信,邀請各單位領導及管理伙食的人,屆時蒞臨觀光指導。而焦禮達則全力以赴,妥善安排比吃的酒宴。當第一道曙光射進來時,姚令聞著實睏倦了,他就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
去吧——去吧,焦,焦大,快去安排工作吧。如,如果弄不好,我,我要扒,扒了你的皮……他喃喃地說著說著,就伏在桌上睡著了。
說了姚令聞那邊的情況後,再說說我們這邊的事。在姚令聞他們密謀策劃的當時,我正摸到菏花姐的床上去睡覺。開始尤瑜的影子總在腦海裡晃盪,不能入睡。待荷花姐她們起床後,我倒一下子就睡得像塊木頭了。醒來時已日上三竿,她們正在洗碗筷,看來大家早吃了飯。昨晚我已答應尤瑜今天一早去刺探姚令聞他們區開河的情況,可姚令聞管四個鄉,前方工地要管,後方生產也要抓,這麼晚才過去,只怕他早出了門,到哪裡去找他呢。我嘟嘟囔囔埋怨菏花姐沒早點喚醒我,菏花姐說我睡得那麼晚,怎麼能忍心喊。此時我也真不好意思,人家一片好意,怎麼還錯怪她呢?
我匆匆扒了幾口飯,丟下碗筷,就傍著山邊的那條人們用腳板磨出來的路,迤邐往下走。約莫走了三里路,就到了洪家垸鄉民工住宿的工棚。姚令聞在工地時,就住在這裡。長長的工棚裡闃寂無聲,空無一人。穿過工棚,走到了後面的廚房裡。四個婦女一邊忙著淘米切菜,一邊嘰嘰呱呱說笑,她們,她一個也不認識,倒是空坪裡那個鼓鼓墩墩、光著膀子、股股肌肉凸出的像頭水牯的劈柴的小夥子,她似乎曾在哪裡見過他,可一時記不起他的名字。而那個小夥子卻一眼就認出了她,丟下斧頭,走過來了。他低下頭,雙手不由自主地搓著,顯露出一種深深的愧疚,嗡聲嗡氣地招呼說:
紅梅姐,過去,我,我對沛雲姐不好,沒照顧好她,請你原諒。接著他又十分驚詫地究問我,你,你住在城裡,怎麼跑到這荒山野地裡來了?
這一聲招呼,倒使我記起來了。他不就是曾在洪家垸完小,與我表姐一道餵豬的春牛麼?小夥子雖然很莽撞,但也憨厚得像頭牛。表姐柳沛雲被打成右派後,我曾幾次去洪家垸完小探望過,因而認識他。以前因姚令聞的挑唆、施壓,他對沛雲姐極端仇視,百般挑剔,盡情折磨。我向他訴說了她的不幸,求他照顧,以後他待沛雲姐就很不錯,可見他心地很善良。我告訴他,我如今調到了白浪湖工作。接著拉著他問長問短,刺探姚令聞的情況。他是直腸子,只要你問什麼,他就竹筒倒豆子,一粒不落,把他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全告訴了我。他說,昨晚姚令聞一夜未睡,先喊女人打牌,還叮囑他不能睡,有事時他還要找他。半夜過後,焦禮達回來後,又要他熱菜給他們下酒,因此,姚令文他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