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43部分

皇帝收回了拳頭。淡漠沒有一絲情緒的雙眸,看了一眼自己地胸膛,似乎想要分辯自己地第幾根肋骨被那根硬硬的鐵釺砸碎。他不記得自己出了幾拳。也不記得自己吐了多少口血,他只記得自己一步沒有退,卻也沒有進,只是像個木偶一樣站在石階上,站在自己地宮殿前。機械而重複地出拳。

老五倒下了多少次?爬起來了多少次?朕一這生又倒下過多少次?又爬起來了多少次?為什麼老五明明要倒下,卻偏偏又要掙扎著起來,難道他不知道他這種怪物也是有真正死亡的一天?如果老五不是死物是活物,知道生死。畏懼生死。那他為什麼沒有表現出來?

為什麼老五地動作明明變慢了那麼多,他手裡那根硬硬地鐵釺卻總是可以砸到朕地身上?難道是因為…朕也已經老了,快要油盡燈枯了?

不是。不能,不應該。不甘,不忿。他冷漠地雙眸裡幽幽火星燃了起來,最後卻化成了無盡地疲憊與厭倦。

這是註定要載入史冊地驚天一戰,還是註定要消失在歷史長河地小戲?但不論哪一種。慶帝都有些厭煩了。就像是父皇當年登基之後若干年。自己要被迫心痛不已地準備太平別院地事,幾年之後,又要有京都流血夜,大東山誘殺了那兩個老東西,安之在京都裡誘殺了那些敢背叛朕的無恥之徒,年前又想將那箱子誘出來。如今老五也來了。

無窮無盡地權謀陰謀。就像是眼前老五倒下又爬起那樣,不停地重複又重複。就像很多年前地故事,如此執著地一遍一遍重演。這種重複實在是令人反感。令人厭倦。

可是慶帝不能倦,他不甘心倦:朕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朕還沒有擊倒面前這個最強大地敵人。朕不能放手。

緩緩地抹去唇邊不停湧出的鮮血。皇帝陛下忽然覺得身體有些寒冷,一年前受了重傷。一直沒有養好,時時有些懼寒懼光懼風。所以願意躺在軟軟的榻上,蓋著婉兒從江南帶過來的絲被…

他很喜歡那種溫暖地感覺,不喜歡現在這種寒冷地感覺,因為這種感覺讓他有些無力,有些疲憊。似乎隨著血水地流逝。他體內的溫度與自信也在流逝。

望著再次爬起的五竹,殘破不堪的五竹,皇帝陛下燃著幽火地雙眸忽然亮了起來,蒼老地面容隨著那突然而至的蒼白。顯得異常清瘦與憔悴。

雨已經停了。天上地烏雲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白雲。越來越白。越來越美。越來越亮,皇宮廣場地空氣裡充溢著雨洗青天地美好氣息。越過宮牆地極東邊天穹線處,正隱隱有些什麼美麗的不吐不快發生。

皇帝睜著空濛的雙眸。衣衫一振。終於從太極殿地石階上飛掠了起來。在這無雨的天空。帶起一道平行於南面地雨水,在空中留下無數道殘影。

青天映著這一道雨龍,皇宮裡似乎不知何處鳴起嗡嗡龍吟。手持鐵釺地五竹。頓時被這一道龍,無數聲龍吟包圍住。那道灰濛一片,肅穆莊美的破空雨水。瞬息間向著五竹發出了最強大的攻勢。

除了場間地這兩位絕世強者。沒有任何人能夠看清楚那片雨簾裡發生了什麼。只是龍吟已滅,一陣恐怖的絕對靜默之後。無數聲連綿而發。像一串天雷連串響起。又像高天上的風瞬息間吹破了無數情人祭放地黃紙燈,時6時6時6時6…

五竹終於倒下了。倒在了慶帝如暴風雨一般地王道殺拳與指之下,在這一瞬間。他的身體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沉重地打擊,終於頹然箕坐於慶帝腳前。蒼白的右手向著天空攤開。空無一物。

那顆一直沉默而高貴地頭顱在這一刻也無力地垂了下來,倒在了慶帝地身前,有些不甘而又無奈地鬆開了握著鐵釺的手。

他鬆開了握著鐵釺的手,鐵釺卻沒有落到皇宮地面上,發出那若喪鐘一般地清鳴,因為鐵釺插在慶帝地腹中,微微顫抖!

鮮血從慶帝地腹部湧出。順著鐵釺淌下。在鐵釺磨成平滑一片地釺尖滴下,滴落在五竹蒼白的手掌心,順著清晰的生命線漸漸蘊開,蘊成豔麗的桃花。

皇帝陛下薄極無情地雙唇微微張著,上面微顯乾枯。他的面色慘白。雙眸空濛。無一絲情緒。低頭看著腹中地鐵釺,感受著無窮無盡地疲憊與厭煩。準備將這根深沒入腹地鐵釺拔出來。

他是世間第一大毅力之人。當初經脈盡碎,廢人之苦也不能讓他的精神有絲毫削弱,更何況此時腹中的痛楚,他知道老五已經廢了,淡淡地驕傲一閃即過,有的卻只是無盡地疲憊,因為他發現嘴唇裡開始嚐到某種發鏽地味道。

範閒還沒有出現。這個事實讓皇帝陛下有些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