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自然明白;這位世子爺還在記恨自己破了他與若若婚事;只是這些事情他也沒輒;只好搖了搖頭。
院外石階下;便只剩下他與柔嘉二人。範閒知道自己再也跑不了了;溫和地笑了笑;看著弘成的身影說道:“你哥當年何其儒雅的一個貴公子;如今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柔嘉見他開口與自己說話;小臉上滿是抑不住的喜色;略有些結巴說道:…自關…久了…天天罵人…越來越像爹了。”
範閒一怔;心想確實;隔著門縫看世子;沒有把他看扁;但卻看出來了他與一般權力場中人不一樣的寬容與放下;這種品性自然是靖王遺傳的;所謂鬥爭;能勝能輸;這才是正理。
他比劃了個手勢;請郡主當先行去。
柔嘉一拉自己大紅襖下的襦裙;微羞低著頭;在前面慢慢地走著。
範閒跟在她的身後;一面走;一面打量這位漸漸吐出花蕊來的姑娘;看著風中她鬢角上的絡絡柔絲。心頭微動。
“柔嘉妹妹;最近女學裡有什麼新鮮事兒沒有?”
“閒哥哥;沒有。”
“柔嘉妹妹…”
“閒哥哥…”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柔嘉妹妹喊地越來越順口。那小姑娘的閒哥哥更是從沒停過;就這般緩緩向前府走著;一路走過冷圓;走過寒徑;走過殘雪的亭榭;積水的假山窪。
柔嘉郡主低頭行走;低聲回答;卻忍不住時時回頭望上一眼;旋又似受驚般扭回頭去。
範閒在心裡嘆息了一聲;加快幾步。走到她地身邊;與她並排而行。
柔嘉郡主感受著身旁年輕男子的存在;吃了一驚。整個人走路的姿式都僵硬了一些;捏著襦裙的手指頭微微用力。
範閒笑著說道:“這世道還真奇妙;當時哪能想到;原來你是我堂妹來著;這一聲閒哥哥喊的倒是貼切。”
…;
…
此話一出。柔嘉郡主心裡一陣慌亂;小臉蛋湧出幾道紅暈;也不再說話。只是一味沉默。這一對堂兄妹心知肚明;範閒此言何意慶律裡寫的明白;似他們這種關係;不理會範閒究竟有沒有那個心思;但是…終是不可能的。
柔嘉郡主自十二歲初見範閒後;小女兒家的心思全放在了對方的身上;不論是在王府的葡萄架下;範府地秋草圓中;蒼山別院裡。她總是喜歡看著範閒。
小女兒情思;在範閒成婚之後也未曾淡過;她雖不敢去求自己的父王;但總是存著將來有特例雙妻的可能;可是誰知道日後京都裡竟暴出那麼大地訊息閒哥哥是自己的親堂哥!
從那日起;柔嘉便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只是兩年情思怎能一朝淡化;今兒個看見自己最喜愛的閒哥哥後;便又是一陣慌亂;此時聽範閒如此說;便知道對方是在提醒自己。
但柔嘉郡主畢竟是個只有十四歲的小姑娘家;聽著範閒如此溫柔卻又嚴肅的提醒;她沒有如一般京都權貴女子那般轉過頭來幽怨地瞪他一眼;也沒有冷哼…只是將頭埋地更低了;更不肯說話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長長的睫毛下垂落下來;滴在她腳邊地青石板上。
範閒瞠目結舌;一見女孩子哭;他便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柔嘉又往前走去;範閒趕緊跟在了身後。
一路柔嘉低頭哭著;卻是倔犟地咬著嘴唇;死也不肯發出一些聲音。
範閒是又憐又愛又生氣;正不知如何開解時;忽然發現柔嘉停住了腳步;回頭很認真地看著自己。
範閒一笑;伸出手指頭;把小姑娘臉上的淚珠子彈落。
柔嘉依然如往年那般柔順;定定望著範閒;吃吃艾艾說道:“閒哥哥;求你件事。”
“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的。”範閒認真說道。
“我知道…若若姐和哥哥的婚事;是你想辦法破掉的。”柔嘉低著頭;手指頭絞弄著襦裙;直將那淡粉色的襦裙一角絞出無數煩惱的皺紋。
範閒一怔;沒想到這小姑娘家竟然將這件事情看的如此清明:“怎麼?”
柔嘉款款一福;細蘆細氣;稚音猶存道:“日後宮裡肯定要給柔嘉指婚…如果柔嘉不樂意;就請閒哥哥多費心。”
京都權貴之間的聯姻牽涉到太多政治上地交易;範閒的婚事;範若若未成的婚事;都是如此;以柔嘉郡主的身份;她的婚事自然也是由宮裡的貴人們;甚至是太后親自安排。
範閒張大了嘴;半晌後卻是頹然無比地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又被迫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