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輕斥幾聲,卻並無多少責罰,是以, 久而久之,就跟府中其它景緻一樣, 皆可登樓望遠。
紀鳶入府多年, 自然是聽說過的, 且出了她的竹奚小築,遠遠地亦是能夠瞧見到那光景樓的塔尖,進了大房後,抱夏菱兒幾個一直躍躍欲試的,紀鳶想了想,便道:“行吧,一會兒出去散散吧。”
只是,卻未想人才剛躺下,合歡忽而匆匆進來稟報道:“主子,紀小公子來了。”
紀鳶聞言一愣,立馬匆匆穿了鞋襪起來了。
鴻哥兒來了?
今兒個不是去讀書了麼?怎麼這會兒來了?
紀鳶縱使心裡頭驚詫連連,面上卻眉開眼笑,十足歡喜道:“快,快些將人給請進來。”
入了大房後,紀鳶回過竹奚小築幾回,不過每回均未曾久待。
其實,在木蘭居的日子跟竹奚小築的日子壓根沒有多少差別,物資條件上反而更好了,可是,在竹奚小築時,她每日都能夠尋到事情做,並且怡然自得,可到了這木蘭居,每日則是拼命尋著法子,想要打發時間,鎮日無聊得緊。
此番,鴻哥兒主動來了她這兒,紀鳶自然歡喜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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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昨兒在宴會上還曾遠遠地打了個照面,因人多事兒多,壓根沒顧得上說話的。
紀鳶當即命人將之前早已經替鴻哥兒備好的衣裳藥材拿了來。
正忙碌間。
“阿姐。”
鴻哥兒直接踏著步子走了進來。
十歲的鴻哥兒比紀鳶還要高出了大半個頭,只見他長髮高高束起,身著一身淡藍色儒裝,生了一副俊美的臉龐,宛如瓷玉半細膩光滑的面板,秀挺的鼻子及好看的唇形,面白唇紅,眉清目秀,不知何時,眼前這位小小少年郎早已經由原先的稚嫩軟糯抽條蛻變成現如今這位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世家公子風範的小小公子哥呢。
見到紀鳶,原本稍稍有些冷冽的眼睛裡立馬閃爍了耀眼的光,不過一瞬間,便恢復成了紀鳶眼中熟悉的乖巧懂事兒的阿弟。
“阿弟,你今兒個如何來了?快來,叫我好生瞧瞧,手指頭好些了麼?祝大夫他老人家可說了三個月之類絕對不能碰筆的,可是昨兒個碰到了春桃,她說你屋子裡的燈時常大半夜還是亮著呢,可是偷偷揹著又在練字呢,甭以為你阿姐不在身邊,就可以背對著我胡作非為,即便不在跟前,你阿姐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你,可知道?”
一見了鴻哥兒,紀鳶便忍不住拉著他的手細細打量著起來,原本一雙細嫩修長的手指,卻生生被人作踐至此,便是已經兩三個月過去了,手指稍稍變形,依然還帶著觸目驚心的痕跡。
好在,祝大夫道,鴻哥兒年紀還小,骨質還在生長,護理保養得好的話,將來會漸漸恢復的。
只是,縱使如此,每每見了,紀鳶皆忍不住一陣心疼。
鴻哥兒每次見了紀鳶,總會下意識的將手往身後藏,這會兒亦是笑著安撫道:“早就無礙了。”頓了頓,又道:“春桃姐姐盡曉得背地裡尋阿姐告狀,看我一會兒回去後,不好生謝謝她。”
只在謝謝二字上,咬字極重,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紀鳶笑著道:“你敢,春桃可是我的人兒,就是派去明目張膽的監督你的,你如何謝她,回頭你阿姐便如何謝你,你自個看著辦吧。”
二人一見面,就忍不住開懟,氣氛卻極好,紀鳶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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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鴻哥兒在學堂的情形,學業的情況,又問起嬤嬤的身子狀況,派人將替鴻哥兒及嬤嬤備下的一應起居物件備好了拿了來,將親手做的衣裳拿起了到鴻哥兒身子比劃了一陣,二人說說聊聊,話從未見斷過。
鴻哥兒上次入獄,是為霍元擎所救,霍元擎的人查到了陷害鴻哥兒之人,對方是鴻哥兒的同門,只道是嫉妒鴻哥兒學業好,不過一個個小小的伴讀,卻深受老師的器重,深受同門的敬佩,他不過是瞧不慣他那嘚瑟樣子,這才忍不住出手想要教訓一番。
只是,具體如何陷害,又怎樣將事情一步步鬧大的,那人解釋不出,而官府成心包庇,霍元擎救人於水火,亦是沒得功夫與之糾纏,當務之急,便是要將鴻哥兒救出,免了他的一切判罰。
至於到底是同門陷害,還是背後有何隱情,明白之人心裡清明便是呢。
不過一樁小小的童生考試陷害案,壓根不足以扳倒背後之人,計較與否,意思無任何意義,況且身居高官,行事處事兒歷來以大局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