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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垂拱而治

只不過—— 主意雖是好主意,此時建一座寺廟,難免有些不太合時宜。 畢竟北海郡才剛經歷過兵事。 特別是平昌縣,差點被秦胡屠成一座荒城。 秦胡兵南下是不帶多少糧草的。 可以說,他們的行軍策略,就是一路走一路搶。 這支南下的秦胡兵,有兩萬人被留在青州,但他們入侵青州時消耗的糧草,大多為百姓家中越冬的囤糧。 對北海郡來說,眼下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調糧去解決那些倖存百姓的溫飽問題,而非抽調平昌城裡剩餘的青壯來蓋一座與他們毫不相干的寺廟。 “既是為應付胡僧才建的寺廟,自然不必太過勞師動眾。” 謝蘊又提議:“不如就在平昌城挑一無主的荒山,蓋兩間屋子,再供一座菩薩。” 少年此言,算是說到劉選心坎裡。 當初劉馗在雒京任職大司農,正是負責統管整個王朝的錢糧人口。 雖然自家伯父沒幹幾年就因孟羨之故稱病辭官,但劉選常年服侍左右,所以,比旁人更清楚一點—— 再是輕徭薄賦的政令,能被落實到何種程度,端看當地主官願意做到什麼程度。 有些不知人間疾病的世家子弟,主政一方,也不過日日吟詞作賦,等年底要往雒京交賦稅了,才一個鹹魚撲騰,爬起來忙活,湊不夠的田租口賦,只好委屈百姓再多分擔一點。 而那些出身略差的主官,一旦手裡有了話語權,大多人,首先心疼的從來不是百姓。 誰讓這世道艱難呢。 ——委屈了誰,也不該委屈自己! 這裡就得點名臨莒縣的前西涼籍主官徐賚。 哪怕劉選身在兗州,也聽說過這位徐令君的惡名。 謝蘊的出身,比起屠狗殺豬的徐賚來,大概就是幼麟與冢虎的區別——誰也沒比誰好到哪兒去。 然而,謝蘊小小年紀就深知勞民傷財的道理,是有些出乎劉選意料的,對這個侄女婿,不免又高看了兩分:“你能明白民生不易,已勝過那些不食肉糜者許多。” 這話謝蘊卻是不贊同的。 “小子長於鄉野,能懂什麼呢,如今的北海郡,斷不能離了從叔,有從叔在,百姓的日子才有盼頭。” 劉選一向不喜油嘴滑舌之輩,然而,少年話語間的真情實意,叫他心生了動容,也願意與少年多講兩句掏心窩子的實話:“眼下雒京城被西涼軍把持,致使政令不通,崔青州才敢擅令你代管北海郡,一旦雒京得知你岳父的死訊,不是沒可能遣使前來收回印綬。” 兩千石的太守,盯著這個官位的人可不少。 謝廣坤沒辜負‘他’的早慧。 一點就通。 少年往後一退,朝著劉選俯首拜下:“還請從叔教我。” 劉選道:“你被任命為北海郡代太守之事,我尚未對外宣揚。” 大鄴的世家,姻親關係可謂盤根錯節。 “今日我告訴他們你為代郡守,明日這個訊息就該出現在鄰郡乃至鄰州那些世家的案臺上。” 青州牧不知謝廣坤幾歲,營陵世家卻是清楚‘他’小模樣的。 有些事情,終歸是隻瞞得了一時。 “便是我壓著不提,臨淄那邊,早晚也會透出訊息來。” 謝蘊接了話:“從叔是想——” 劉選點頭:“我欲宴請營陵城中的世家。” 意圖,自然是為安撫這些地頭蛇。 作為這場晚宴的主角,謝蘊也是不能缺席的。 “寺廟之事,我會寫信向家主言明利害。”劉選說著,也問少年:“至於晚宴,就定在三日後,廣坤可有異議?” 謝蘊給出的回答是—— “全憑從叔安排。” 離開太守府前,謝蘊沒忘去跟她家小媳婦道個別。 劉媣得知自家從叔打算宴請營陵城的父老、還叫謝蘊去應付那些滿腹算計的老狐狸,面上難掩憂愁:“謝郎單純,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姐姐莫憂,這不是還有從叔。”謝蘊沒想讓小姐姐替自己擔心:“我雖不善言辭,卻也懂得尊老,我想,大家應該也是愛幼之人。” 既要赴宴,著裝必然得體。 深衣不同於勁裝,叫繡娘趕製未免急了些。 “謝郎,等我片刻。” 劉媣入內室,再走出來,手中多了一套淺色男裝。 謝蘊從小蘿莉的口中得知,這是她親手為自己做的衣裳,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這年頭做件衣裳,可不是踩踩縫紉機那麼簡單。 每一針,都得靠女子手工縫出來。 劉媣言辭間帶著缺憾:“我昨日請教了繡娘,本想在衣襟處再添一些雲紋。” “這樣就很好啦。”謝蘊接過衣裳,不得誇一誇小姐姐心靈手巧:“你看腰帶上兩匹矮腳馬,繡得多肥美。” 劉媣:“……” “可我繡的是螭虎。” 謝蘊:“……” 甭管繡的什麼,最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謝蘊拎著裝新衣裳的包袱回家,也將劉選同意她去平昌城蓋寺廟的訊息帶給了江主任。 至於營陵那些世家,謝蘊是不擔心的。 從劉選告訴她準備宴請世家那刻起,她就猜到劉選的想法,無非是在觥籌交錯間透露一個意思:她這個代太守,願意和大家好好相處,若換個人來接任,不一定有她這般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