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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百姓所求

“當真能買半鬥?!” 吳畏手臂被老婦人牢牢攥住,卻沒甩開對方,“是啊,半鬥。這惠民米行是咱們新使君讓開的,米行裡的糧價,也是使君親口定下的。” 新使君? 老婦人眼中有著迷惘。 鄉下村婦,平時能接觸到的官,最大就是縣令。 不清楚一郡主官的更換實屬正常。 所以,吳畏又解釋一句:“北海郡原先的劉太守不幸罹難,如今的使君,姓謝,是劉太守的女婿!” 老婦人聽明白了:“是謝使君壓下了糧價?” “是,也不是。”吳畏一邊將老婦人往米行外長長的隊伍後頭領,一邊又說:“本就年景不好,青州又遭了禍事,不久前,州里從各地徵調走一批糧草,營陵送來平昌城接濟百姓的糧就更少了。” 說起官府的賑濟糧,不止老婦人,便是排隊的其他人亦回過頭來。 營陵那邊,早前確實運來過幾車糧食。 他們其中有的人還領到了。 雖說只是一碗能照出人臉的菽粥,卻也聊勝於無。 朝廷顧不上他們,他們是不敢生出怨懟的。 畢竟,祖祖輩輩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只要他們咬咬牙忍一忍,等到來年開春,新的種子撒到地裡,一切又能重新好起來。 不等吳畏喝了竹筒裡的水繼續往下說,已有人接話:“如今彭氏米行與寇家糧行都將菽豆賣到近百錢一斗,謝使君開的米行,為何還會以如此低價來販賣菽豆?” 吳畏自己就是小民,太清楚他的同類心中所想。 ——有人懷疑使君在倒賣賑濟糧。 他將竹筒掛回自己的腰間,再開口,不由得拔高聲量:“因為使君為讓平昌城百姓不餓肚子,變賣了自己家產,惠民米行裡的糧食,皆是使君派兵前往兗州以高價採買而得來!” 也就是說,使君在以虧本價賣糧給他們! 隊伍裡,有老者紅了眼眶。 那詢問之人,更是面露愧疚之色。 若新使君當真想斂財,該學彭家和寇家那樣提高糧價才是。 他們以為寧令君走以後,不會再有願意愛民的大人。 不成想,新太守,比起令君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道哽咽自人群裡傳出來。 吳畏循聲看去,是個身材矮小的黑瘦男子。 吳畏謹記謝蘊叮囑的‘不許在老百姓面前耍官威’,當即上前關心,問對方為何哭、可有什麼難處? 劉三是專門請了假來買糧的。 雖然米行有規定,每戶只能憑著平昌縣名籍購一斗菽豆,他還是從工友那裡借了布袋、巴巴地趕來排隊。 這些時日,劉三已聽了不少關於新使君的軼事。 譬如,新使君小小年紀,竟斬殺了好幾名秦胡頭領。 再譬如,新使君在城外建寺廟,是為祭奠平昌城被屠殺的亡靈、還有他死於厄火的岳父岳母。 這樣的使君,在劉三心目中,早就是個純孝君子。 如今,又得知新使君為他們這些命如草芥的小民散盡家財,如他這般,家破人亡、被迫輾轉異鄉只為討口飯吃的螻蟻,在觸糧傷情之餘,豈能不心生感動。 況且,彭百夫長還向他透露了一個訊息。 使君有意在平昌城開墾荒山荒地。 開墾出來的田地,平昌城的百姓都能登記申領! 所以,昨日他去了趟縣衙,將自己的戶籍改落到平昌城。 那冊名籍,這會兒,就在他的懷裡。 對上米行小哥關切的目光,劉三忙揩去眼角淚痕,扯出一抹笑來:“憑名籍就能買到如此價廉的糧,我就是,有點太高興了!” 這話,卻令隊伍後頭的老婦人面露難色。 她未將名籍帶在身上。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先回趟家,米行小哥就回來了,並告訴她,如她這般年紀,若家住城外,可優先購糧再坐使君安排的驢車回去:“米行會派人同往,到您家中檢查名籍。” “送、送我歸家?”老婦人受寵若驚。 “倒也不是專程送您一人。” 吳畏耐心解釋:“只是將順路者都安排在一輛驢車上。” 有年輕婦人見米行小哥如此和善,也問出徘徊在自己齒間的話語:“惠民米行的糧價,可是會一直如此?” “使君有令,只要米行裡有糧,便不許糧價上漲。” 此言一出,眾人露出淺笑。 那米行小哥卻又說:“等你們買過兩次,再想以這個價購糧,就得拿工分來換名額。” “何為工分?” 一時間,吳畏被眾人圍住。 吳畏也不知道工分,但不妨礙他充當傳聲筒:“過兩日,城門口會貼出公告,自有識字者宣讀,諸位屆時前去便是!” 謝蘊抄著手在角落裡觀察了會兒,確定無人鬧事,才帶上剛入城的沈小哥回驛站。 “城中的郡兵,變得越來越不一樣了。” 沈儼牽著馬忽然道。 謝蘊:“比如?” “不管是城門口還是米行,他們待百姓更加親善。” 還有米行裡坐鎮的那位賬房先生。 正是縣衙的書吏。 雖然對方為打零工故意刮掉了鬚髯,沈儼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換做往常,縣衙書吏,只有面對縣令或縣丞的吩咐,才會表現得如此順服;現如今,對著一衣衫破舊的鄉民,卻也做到了和聲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