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已經搭上城牆。幾名槍手拿起尖叉,想要去推到雲梯。
槍手的身體離開了盾牌和城牆的保護。
“嗖,嗖。”
箭矢夾著勁風,頓時將他們射成刺蝟。
幾名建奴士兵,頭著包裹了生牛皮的盾牌,開始沿著雲梯向城頭攀爬。
李行抓起士兵手中的燧發槍,就要親自射擊。
“旅座。”嶽景升將李行拉回城牆後面,“我們還有手雷。”他將二十顆綁在一起的一束手雷,在李行面前晃了晃。
“手雷?”李行一拍腦袋,自己怎麼一著急,就將手雷忘了?他抓住這一束手雷,迅速拔掉引線,在手中停留片刻,然後朝雲梯扔下去。
“轟……隆……”
整天的響聲,將雲梯上的建奴和盾牌炸得七零八落,雲梯也被炸成兩截。
槍手們沒有放過這短暫的機會,一頓亂槍,這一個盾牌之下的建奴全部失去了動靜。
李行看著嶽景升:“還是參謀有辦法。”
嶽景升憨笑著:“還是陛下有辦法,如果沒有手雷,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他轉身吩咐身邊計程車兵:“多做幾個這樣的炸彈。”
“旅座,又有一個建奴的盾牌陣靠近城牆了。”觀測兵指著最前面的建奴。
一名強壯計程車兵,拎起一束手雷,拔出引線,奮力朝建奴的盾牌陣扔去。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沖天的火光將整個建奴的盾牌陣完全淹沒。
“砰,砰,砰……”
槍手們只顧向火光處開火。
火藥的爆炸和震動,彈片的橫飛,高溫的灼傷和窒息,燧發槍的補射……
又一個建奴的盾牌陣完全報銷了。
後面的建奴離城牆太遠,士兵們無法將手雷束扔過去,有些士兵,抓住一顆手雷,拔出引線後,將手雷扔向建奴。
緊隨這些手雷的,就是緻密的燧發槍的子彈。
建奴的盾牌陣一旦出現鬆動,就會遭到燧發槍無情的射擊,即使盾牌手沒有受傷,沒有慌亂,在手雷和燧發槍的雙重打擊之下,也是嚇得半死。
蘇赫巴魯望著前面不斷升起的火光,他第一次感覺到恐懼:“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明軍到底使用了什麼武器?”
沒有人能回答。
戰場上的夜風很快就將他的聲音吹走,戰場上的爆炸很快就將他的聲音湮滅。
大明不瞭解建奴,建奴同樣不瞭解大明,不瞭解大明最新的火器。
斡裡不陰沉著臉,剛才女真士兵已經靠近城牆,甚至已經登上了雲梯,只要英勇的女真士兵再前進一步,攀上寧遠的城頭,斡裡不相信,那些明朝豆腐軍,在女真士兵的彎刀面前,只有敗亡和潰逃的份,那寧遠就會重新回到大金國的懷抱,可現在……
“額真,撤軍吧!士兵們已經傷亡過半了。”斡裡不多麼不甘心,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傷亡過半?”蘇赫巴魯一把揪住斡裡不的衣領,恨不得將他當作熟牛肉那樣一口吞下,“斡裡不,你怎麼不早說?”
斡裡不耷拉著眼睛,他絕望地看著自己的馬靴,任由蘇赫巴魯在他的衣領上發威。
“傷亡過半?”蘇赫巴魯唸叨著,“斡裡不,你讓我怎麼向旗主交代?不行,我一定要拿回寧遠,為失去的兄弟報仇。”
“額真,就算要拿下寧遠,也要等到明天。現在戰場上到處都是我們的傷兵,他們需要救治,需要休息。長生天保佑,他們正在流血,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的救治,他們的血就會流乾,他們的身子會慢慢僵硬。”斡裡不輕輕掰開蘇赫巴魯抓住自己衣領的右手。
蘇赫巴魯鬆開右手的同時,他的身體好像散了架,他茫然打量著漆黑的戰場。
什麼也看不到,明軍已經停止向城下扔手雷。
但蘇赫巴魯能聽得到,到處是傷兵的哀嚎和呻吟。
“額真,趁著天黑,我們正好將受傷的兄弟帶回去,如何天亮了——這些兄弟恐怕等不到天亮了。”斡裡不的心,和那些受傷計程車兵一樣,正在不停地滴血。才半天的時間,他計程車兵就傷亡過半,這是以前絕對不會發生事情。
他直接將已經完全滅亡的漢軍牛錄過濾了,如果加上漢軍牛錄,他計程車兵,傷亡已經接近六成,要是放在明軍,這麼大的傷亡,恐怕全軍都失去了戰鬥力。
蘇赫巴魯躲在盾牌的後面,他揹著手踱來踱去,不斷搖晃著肥胖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