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看著盛裝的蘭歌婉若仙子般的吟唱著,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卻冷得很,只覺得這房裡也十分的詭異,那飄動的床幔後頭一絲聲息也無,彷彿有個大大的黑洞似的。幾步上前揭開那床幔,扶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只見呂瓊全身赤裸著躺在床上,臉已經變得了烏紫色,明顯是中了劇毒,再轉頭看向蘭歌,只見男人清秀脫俗的臉上現出一抹略帶狂態的笑容,輕婉的聲音慢慢地道:“你以為她是佳人良配,豈不知她就是惡棍豺狼,當年若不是她貪圖我的美貌要娶我做小,我一家五口也不會毀在那紫凝小賤人買通的殺手手裡,哈哈……”說到這兒,蘭歌輕輕走到床邊撫上呂瓊掛在一旁的紫色繡蝶衣裳輕笑道:“我們三個本是一處長大,我和紫凝是表兄弟,可都喜歡上了這個膽大的表姐,只是紫凝膽子比我大,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成了她的正夫,我傷心的幾乎哭瞎了眼睛。可沒想到婚後不久她就來找我,說她心裡還是喜歡我,只是紫凝不許她納小,又將那方帕子留在了我房裡。可憐我那時年紀小,以為私訂了終身便可嫁給她。誰知一直到我有了身子她也不肯娶我。倒是紫凝知道了這事,他向來心眼就小,便找了那黑道上的人來殺我,可憐我母親和姐姐們為了救我都被那群人殺死了,我雖逃了出來,可卻還是被賣到了這裡,孩子……也沒了……那個男人毀我一輩子,我也要殺了他的妻主,哈哈哈……呂家就這一個女人,我剛剛已經命人找了人牙子去呂家盯著了,妻主死後他不久也被賣到這青樓裡……哈哈哈哈……”蘭歌清婉柔媚的笑聲響個不住,彷彿這就是世間最令人高興的事。扶桑萬萬想不到一向柔順美麗的蘭歌竟做出這種事來,那呂瓊和紫凝雖然死有餘辜,可這種手段卻是陰毒已極。蘭歌見扶桑盯著自己不放,於是便伸出冰冷的手指撫了他嘴角的血漬道:“你這個孩子……就是性子太直,這勾欄院裡的事你知道有多少?這世間的悲涼你又懂了多少?那些女人不過把你當做玩物罷了,對她們萬不可有半點動心。一旦動情便是你的死期,哈哈……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她,最大的錯誤啊……”兩個人正是說話時,卻聽樓下一陣人聲,蘭歌這時突然不像剛剛那般瘋狂,一把將扶桑拖到外面道:“不想死就快走。”扶桑只想找蘭歌一起逃,哪料男人卻笑得悽美絕決,輕聲道:“記得送葬的時候帶上白菊花,我喜歡那個……”說著,一把將扶桑推進了隔壁的屋子鎖上了門。隔著薄薄的門板,扶桑只聽一陣人聲,有男人也有女人闖進了蘭歌的屋子裡,打罵和哭喊夾雜在一起,扶桑昨天本就受了傷,再加上一早受到了刺激,不久便暈倒了。等他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爬出了房間,只見蘭歌的屋子空空蕩蕩的,敞開的窗子上淡紫的紗簾飄飛,那些平日裡男人用過的手飾衣裳全都不見了。扶桑發瘋一樣地跑出去,一下子撞到了住在不遠處的燕卿,扶桑只問他有沒有看到蘭歌。燕卿的眼睛還紅腫著,卻只伸手指了一下後院,扶桑從開啟窗戶從樓上看下去,只見高高的打水用的架子上絞著一個,雖然披頭散髮的看不出樣貌,可那一身紫衣卻是再明顯不過了。燕卿見了不由又哭起來,小聲道:“今天一早呂家就來了人,說蘭歌害死了他們家小姐,沒說二話,就先把蘭歌絞死在這裡,官府知道了正拿了他們的人問話呢。哎……這男人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出了事問也不問倒是先絞死男人……蘭歌……嗚嗚嗚嗚……”扶桑看著蘭歌紫色的衣裳在夕陽裡輕動,只覺得這是他一輩子看過的恐怖的畫面,直冷得人心都要死了,不知不覺間便“咕咚”一聲暈倒在地……蘭歌的後事辦得很簡單,因為是因罪而死,所以除了勾欄院裡的幾個好友外,便沒有別人了。幾個和蘭歌相處的不錯的男人拿錢買了一副薄棺,裝斂了,扶桑偷偷拿了攢下的一點點私房錢買了大籃的白菊花。秋風瑟瑟下蘭歌被埋在了荒涼的後山,因為入了勾欄院的男人若不是被贖身嫁人,是不能葬在好地方的。扶桑和燕卿幾個男人看著蘭歌下葬,再想想自己的將來,一個個都是寒到了骨頭裡。蘭歌死後扶桑性子倒沉靜起來,不像先前那般潑辣,可那雙大大的眼睛裡卻有股比原來更深的怨氣。管事的齊公公見蘭歌死了,扶桑也一天天的大起來了,便令他專心和調教的公公學幾個月,開春的時候就正式破身接客。如果按扶桑以前的脾氣,只怕是死也不會從的,可自從親眼見到蘭歌死了以後,扶桑的想法倒有些變了。男人深知自己這輩子是逃不出這裡了,可與其這樣在勾欄院裡天天接客到死,還不如想法子多掙些錢,勾上一個有點權力的女人,只要能離了這裡,他什麼都肯做。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扶桑變成了勾欄院裡最聽話的,不但白天跟著調教的公公學得認真,晚上竟然出來陪客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