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來了。
案子查成這樣,張湯自然沒法交差,抓了椒房宮幾個管事的宮女,內監回去刑訊,還好幾人都十分嬌弱,一碰就招,終於說出皇后有兩次和那江湖女子遣開眾人密談,然後那人就會在房中數日不出,又吟又唱,不知在鼓搗些什麼名堂。
陳嬌這些日被軟禁在椒房宮,哪裡也不能去,心裡其實也很是害怕的。
提心吊膽地等了兩個月,到元光五年七月乙巳日,劉徹終於頒下了廢后詔書,“皇后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璽綬,罷退居長門宮。”
第二次聽到頒詔的內監郎朗在自己面前高聲說出陛下下旨廢后,雖然是早有準備的,陳嬌仍是百感交際,許久許久之前痛徹心扉的感覺再次襲來,那時的自己,心像被撕裂一般痛。
慢慢的深呼吸,在心裡告訴自己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那個人是歷史上最偉大的統治者之一,卻不是一個值得去愛的人,那一世輕易的就自己放棄了自己,這一次不會了,她再不會為了這種人難為了自己。
到了這裡才是最關鍵的時候,陳嬌這次在宮中搞的巫蠱之事,收斂了很多,處罰肯定不會比前次的更重,她想要做的就是找機會再去見劉徹一次。
求他看在以前的情份上,網開一面,不要關著自己,能允許她偶爾出宮一兩次。
否則像個犯人一樣,永遠被關在長門宮裡,她可要悶死了,就算皇后待遇不變,那也絕不是長久之計。
在宮中的內侍來將廢后遷出椒房宮的時候,陳嬌示意宮女芙楠悄悄塞送出了一小袋珍珠作為賄賂,懇請來人回去向陛下稟報的時候,幫她說兩句好話,就說她想最後再見陛下一面,請陛下看在夫妻這麼多年的情分上答應見見她,她絕沒有什麼非份之想,只是想和陛下再說兩句話而已。
來人辦完這個差事之後本來就是要去向劉徹彙報廢后有些什麼言行表現的,這算是白得了一袋珍珠,自然滿口答應。
陳嬌坐在長門宮中,看著自己的宮女內侍們來來回回的收拾擺放東西,人人臉色慘然,心裡有些不忍,他們隨著自己被罷黜,日後定是不會再有什麼前途,要陪著自己一起終老此處了。
暗道,你們也別太灰心了,要知道這後宮中腥風血雨的,在別的宮裡伺候,雖說也許能有一時的榮光,但搞不好就會被什麼事牽連到,死得屍骨無存,她可記得劉徹的女人們沒有一個得好下場的。
還是老老實實隨本宮我躲在長門苑安全點,大不了等過兩年我讓母親出面說說情,把到年紀可以放出宮的女子放出去婚配就是。
又想這個本宮的自稱可要改改了,唉,我興致勃勃地回來感受皇后的尊容富貴,這才一年就結束了,不過也不可惜,我還有皇后的供奉,另有堂邑侯家做後盾,到哪裡都能算是富婆一個,等過幾年在長門宮中住厭煩了,皇后的享受也享受夠了,就詐死出宮,帶上些錢去個遠點的地方,找個上門女婿過小日子去。
正在打著如意算盤,陛下忽然派人來傳旨,命陳氏立即去未央宮宣室見駕。
陳嬌連忙整整衣服起身,說起來,這一年多,她就沒見過幾次劉徹,每次還都是很多人一起的場合,竟是沒有單獨和他說過話,略有些緊張,自己拍拍胸口鎮定一下,那就是個表弟,不必緊張,前一世自己可還見過他小時候哭鼻子的樣子呢。
這麼一想,果然就不緊張了,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久遠往事被重拾出來,他們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和尋常人家的小姐弟也沒什麼不同,劉徹會跟在後面不停地叫她‘阿嬌姐,阿嬌姐。’自己比劉徹大幾歲,又高,跑得又快,經常要欺負他一下……
劉徹坐在宣室中微有些後悔,他剛才聽小黃門來稟報說,廢后懇請陛下看在以前夫妻之情的份上再見她一面時,心一軟就答應了,其實隨便想想都知道,到了這個時候,阿嬌還一定要自己見她一面,無外乎是哭罵,或者是求懇,哪一樣都是自找麻煩。
不過既然已經派人去宣了,那就見見吧,阿嬌到底和後宮那些女子不一樣,阿嬌還是他的表姐。如果沒有阿嬌和館陶長公主的支援,這皇位還真的未必能到他的手裡,這一點劉徹雖然從來不願多想,可事實確實如此,他也沒必要自欺。
有小內監躬身進來稟報,“陳氏到了。”
劉徹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一個苗條的女子,一身素服,款步走了進來,烏黑的頭髮簡單梳成了一個墜馬髻,上面簪著一支單顆的珠釵,渾身上下就再無其它裝飾了,看著十分的乾淨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