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仕成一揮手,除了唱曲的。和擺弄功夫茶的,其餘的女眷。都應聲退下了。
“說話方便嗎?”
望著幾前擺弄功夫茶的女人,楊猛就想到了自己大哥的遭遇,別漏了不該漏的東西,給荔香園惹上麻煩。
“你也下去吧!我自個來就行,招呼那些彈琴唱曲的也換個亭子。星斗,過來坐吧!”
愛婿的謹慎,也讓潘仕成想起了楊老大,有些事兒還真得避諱一下。
“岳父大人,還是返程的事情,咱們的貨船上二十四磅臼炮難以發射,有好一點的船隻嗎?”
“這事兒不急,先喝口茶湯聽段廣府戲,你這個歲數正是飛鷹走馬的時候,該享受就得享受,該逍遙就得逍遙,過了好時候,就是有好東西也沒有好胃口嘍!
回去的時候,我讓人給你弄幾個瘦馬,一路上也能消遣一下,做事的時候多著呢!累垮了可不好!”
自從來了荔香園,自己這愛婿就沒閒著,先是坐鎮剿匪,然後是十五家商盟,海灘約戰,這些事兒耗費了多少心力,潘仕成這個老泰山看在眼裡,這麼做事情,銅人鐵羅漢也得累垮。
“沒辦法啊!有些事兒一旦做了就停不下來,一旦停下來,楊家滅亡、潘家滅亡的結果我接受不了。不瞞岳父大人,起初我只是想憑著雲煙,過上錦衣玉食、鶯燕環繞的日子,可沒曾想,一步步就走到了這裡。
朝廷無能、列強覬覦,我本來指望發家致富的雲煙,卻成了自己的樊籠,做事情束手束腳不說,還得忍氣吞聲,都是這世道逼的啊!”
喝了幾杯滾燙的茶湯,楊猛也發出了一聲喟嘆,道出了心中的無奈,好日子就在眼前,可總能看到卻摸不到,一件事接著一件事,除了忙亂,自己好像就沒有正理八經的享受過。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你這一弄未嘗不是大清百姓的福祉,康雍乾所謂的三朝盛世,流了百姓多少血?蘊著黎民多少淚?書上沒有,可這世道記得清楚。
荔香園能成為廣州第一家,也是時勢所致,庚子以前的廣州,伍家才是第一家,而荔香園那時還只能仰望伍氏,可庚子一戰,伍氏被林老虎打壓,伍家家主伍秉鑑那個時候才想起捐官,走官府的路子,可是已經晚了,伍秉鑑被林老虎下獄,驚懼而死,伍氏在廣州的脈絡一蹶不振,這才有了荔香園的崛起。
荔香園因何而起?不是我經營有道,也不是靠著潘氏的底蘊,而是我靠上了大清朝廷。林老虎看不起我,那又如何?我在廣州春風得意,那林老虎呢?堂堂一封疆,滿胸壯志又如何?還不得到伊犁那邊玩沙子?
這天下將亂而未亂,滿漢雖說表面是一團和氣,可改不了、也洗不盡骨子裡的滿漢之別,大清這國祚是保不住了,一代?還是兩代?弄不好這大清就得在你我翁婿眼前崩滅。
現在正是你蓄勢的好時機,想想我說的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拒守雲南等待時機,到時候等你成了勢,亂中求勝不過是反手之間的事情。
步子不可太急,有的時候慢一慢、緩一緩,並不是壞事,你的年歲還太輕,心機城府絕對是上上之選,但閱歷還是稍顯不足,花花世界迷人眼,趁著年輕多享些福,吃盡了、看盡了、玩盡了。以後也不會被俗世之物迷了眼睛。
吃喝玩樂雖說紈絝。但未必不是閱歷。你這孩子心急了!”
愛婿楊猛也應了他的名字,做事剛猛異常,但過剛易折,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就是他所欠缺的,潘仕成藉著聽曲喝茶,也點了他一下。
“唔……”
潘仕成這話說的時機很合適,楊猛低哼了一聲。也陷入了沉思,閱歷自己也有,可與潘仕成、魏五這些人一比,還是他們更適應大清,自己貌似有些脫節了,一步趕一步,一腳攆一腳,自己這次新生,自宜良開始,好像都在趕時間。
忙活了一年半。自己得到了很多,失去的只是享受。但這麼走下去,還會失去什麼就不得而知了。東印度公司、哥老會、大清、列強,自己是在走鋼絲啊!稍有不慎滿盤皆輸,到時候失去的,遠比得到的多得多!
廣州的天氣悶熱,也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瞬間就佈滿了楊猛的額頭,雷厲風行看來也並非是做事的好法子。
“呵呵!有些感悟了吧!事情該做還得做,只要慢一慢、緩一緩就好。
荔香園有幾個退下來的御醫,這是我花了好大的代價弄來的,這些人精擅養生,這次你也帶回去幾個,雲南那邊的事情,不要做得太急,忙中出錯這話,也記在心頭。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