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我們還是快走吧，等一下再碰到曹均儼會有些不妥。”陸經理說。

“好。”高玥答應道。

京海市又處在一種黑雲壓城的狀態下，天氣灰濛濛的，高玥問道，“是不是要下雪了？”

袁敏搖搖頭回道：“不是，天氣預報說會下幾天的雨。”

下雨？高玥多麼希望是下雪，她一點也不喜歡下雨，下雨就好像自己有多麼悲憐，連老天都在為她流淚。

陸經理打了輛計程車，他坐在副座上，高玥和袁敏坐在後車位。袁敏說得沒錯，天空果然就下起了雨，冬季的雨顯得那麼陰冷，看著街頭一個個縮著脖子飛跑的人，那些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高玥看著都會覺得心疼。

“高小姐，曹均儼這個人我們以後還是別把他做指望了。”陸經理扭過頭對高玥說。

“這個人已經劃入了黑名單。”高玥收緊手指握成一個拳頭。

“要不還是找夏正廷先生試試？”袁敏小心翼翼地問。

夏正廷？高玥剛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她一聽到夏正廷這個名字就覺得害怕。

“回去再說吧。”高玥又疲勞地閉上眼睛。

車子緩緩地沿著京巷碼頭的長廊街道開著，外面的風景有多美好或多淒涼，高玥已然是無心觀賞了。

在這短暫的路途裡，高玥居然夢到了李箬然，李箬然在夢裡告訴她：“我的寶貝女兒，別傻了，別傻了……”

高玥猛然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計程車已經停靠在公司的樓下，袁敏和陸經理正探著腦袋試圖將她喊醒。

這個夢到底有何寓意，高玥自問。

下了一天的雨，站在高樓上望著京海城，心情跟天氣一樣悲涼。她走到鋼琴邊上坐了下來，掀開白色的鋪蓋，她已經很久沒有動過鋼琴了，以前一到下雨的時候，李箬然就逼著她在家裡練鋼琴，每次下雨，她彈出的鋼琴曲都是悲傷的。

她一個人坐在窗戶邊彈著悲傷的曲子，那些音符透過窗戶飄了出去，飄向了這個城市的上空。

陳姨在門外站了很久，終於在高玥的音樂停下來的時候，她才敲門進去：“高小姐……”

“陳姨，有什麼事嗎？”高玥輕輕側過頭問。

“高小姐，我想……我以後不能過來幹活了。”陳姨為難地說。

“怎麼了？”高玥站起身。

“我家裡有事情，所以不能幹活了。”

高玥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道，“好吧。”她將臉撇向窗外，幽幽地問：“陳姨，你在我家也做了好多年了吧？”

“十幾年了，那時候高小姐還在上學。”陳姨笑道。

“十幾年……”對於一個在一起生活十幾年的人，高玥對她的感情自然是倍深，她走向櫃子裡找了些東西出來，有李箬然新買還沒有穿過的大衣，有高玥剛買回來沒有用過的化妝品，還有高鳴笙出差帶回來的地方乾果，她一一包裝好塞給陳姨。

“阿姨，這些東西你拿回家去用，衣服都是新的，你自己留著穿或者送人也行。化妝品就送給你女兒吧，乾果不錯，自己留著吃。”

“高小姐，這些東西太多太貴重了，我……我不能要。”

“陳姨，你別跟我客氣了，你在我家呆了十幾年，這十幾年來就跟自家人一樣，現在你要走了，這些東西還請你收下。”

陳姨點點頭，眼眶通紅，她抱著衣服準備下樓，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她回過頭來，“高小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情，陳姨你就說吧。”

“我記得李總去世的前一天還找我聊天，她說……她想調查一下銀輝銀行……”

“調查銀輝銀行？”高玥楞了下。

陳姨點點頭，抱在懷裡的一袋乾果掉到地上，她彎下身子撿了起來，陳姨繼續說：“李總那一天好像有心思，她眼睛紅紅的，還跟我說了很多話。”

“我媽媽都說些什麼了？”高玥緊張地問。

“她說高小姐要自己成熟起來，就算是有一天她真的走了，高小姐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才是……”

高玥的身子發軟，她一下子坐到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外下起的雨。

陳姨說：“高小姐，您保重……”

陳姨下了樓，她將衣服和乾果裝進背袋裡，臨走時望了一眼樓上，她在大門背後取了一把長傘，拉開門走了出去。

高玥的琴聲飄在雨裡，陳姨舉著傘在雨裡駐足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