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安宮旁欽天監。
射摩蠕蠕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黃金大釜。
釜中之水激盪,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條草鱗彙集兩條巨物身邊,好似有人撒餌作誘。
魚集必然翔至。
王翡看著目不轉睛的射摩蠕蠕,適時規勸道:“大君,差不多了,咱就是鑿壁偷光的,也別太明目張膽了,小心主人家介意了,招致災殃。”
射摩蠕蠕頭也不抬,輕聲道:“王仙家,這會兒叫我非禮勿視,實在強人所難了,再等會兒吧。”
王翡點了點頭,“那大君先看著吧,記得適可而止,我也該下場玩玩了。”
射摩蠕蠕這才慌忙抬頭,對著王翡抱拳行禮,語氣誠懇道:“王仙家遊戲神通,此番大端百年氣運繫於你一身,射摩蠕蠕先謝過了。”
王翡點了點頭,無功不受祿,所以這一禮還是得坦然接受的。
又要和那袁飼龍掰腕子了,上次輸了半籌,就看這次能不能扳回一局了,他暗暗較勁道,“這次打平手就算我輸……”
王翡臨走時看著大釜,還是多此一舉地感嘆了一句,“鰥雖難得,貪以死餌。”
射摩蠕蠕點頭附和,王翡不再多言,卻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一語雙關到底是說的委婉了,才讓他揣著明白裝糊塗,說難聽些,你射摩蠕蠕什麼身份?不過北陲一方小王,豈敢俯瞰天下?
現在這會兒的局面,有誰能正眼看的?
無非是李且來和劉景摶。
劉景摶是垂釣人間者,李且來算是他釣不起來的大魚,兩人本來相安無事。
前者沒這個非分之想,更不會傻到去竭澤而漁,但李且來偏又不安分,一天天地攪混水,不讓他釣魚,這就頗為氣人了。
你射摩蠕蠕算什麼東西?
此情此景,就好比一條小白條魚,人家釣魚,你砸吧砸吧嘴靠著岸邊,就這麼看著,人家雖瞧不上你,但心裡不煩?
怎麼著?要不你也上岸甩兩杆?
須知劉景摶釣魚,從來抓大放小,數千年來收穫寥寥,只撈出一個吳殳成了道友,其他都是漁獲。
這次不出意外的,釣者大概還是一無所獲,那你是真該死啊!
……
京城,乾清宮中。
陳含玉看著老神在在的袁飼龍。
劍已祭出,就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了。
陳含玉一把撕掉自己常服的右邊袖子,此刻那條和左臂相比小上一圈的右臂已然麻木,死死平平,連瘛瘲之狀都不外顯了。
感受到和自己心念相合的那柄木劍越行越遠,陳含玉壓低聲音問道:“還能不能再快些?”
袁飼龍只道:“欲速則不達。”
陳含玉苦笑一聲,“求穩是對的,但是這劍,剛好到能救命,晚一瞬就是舉國送禮,恭賀大端立朝了。”
畢竟這木劍之上,可有七朝龍氣和半數國運。
袁飼龍一臉淡然道:“擔心什麼?不是給捎帶丹藥了嗎?你的劉伴伴只要不是被挫骨揚灰,我都保管給你救活咯,不過這真是我手頭的最後一丸了,再沒有了,你以後可別拿把半拉香函威脅我了,我真容易著急上火。”
陳含玉聞言,鬆了口氣,討好道:““袁老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方才我不是關心則亂嘛。”
袁飼龍白他一眼,“袁老?好陌生的稱呼啊?這會兒又不大喊大叫,直呼我姓名了?”
陳含玉倒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賠笑道:“小心眼了不是?袁飼龍又不是你的真名,哪管我口無遮攔還是皮裡陽秋,都連帶不到你的。”
袁飼龍輕哼一聲,沒好氣道:“你是真沒臉沒皮,咱倆終不似從前那般同聲共氣了,未來也只愈走愈遠,這是無可避免的事,只求你兔死狗烹的時候,別惺惺作態的,讓我死都噁心。”
“這是什麼話嘛,朕與袁老,為爾汝交。”陳含玉好似受了天大委屈,捶胸頓足。
可他嘴上說得斬釘截鐵,心裡卻在腹誹,“我沒臉沒皮?你在李且來面前諂媚的姿態,可比我奴顏十倍不止。”
陳含玉笑道:“袁老若是願意告知真名,我這就在離朝十二道為你封神建廟百座,悉天下而奉一身,不比從這兒皇帝身上吸食龍氣來得直截了當?”
袁飼龍冷笑道:“居心叵測!這是非要把我架在火上烤?這麼堂而皇之的反客為主,唯恐天老爺不急眼?”
化外禮教繁瑣,大多地方由儒家把持,沒有淫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