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給拋在了一邊,真當石家長孫是自個兒的女婿了,見女兒費盡了心思準備新年入宮的衣裳首飾,極盡精巧華貴之能事,便忍不住勸她:“石家那孩子不錯,你也不必成天哀聲嘆氣的。即便是從前我們沈家最富貴之時,能攀上這樣的好親事,也很不容易。你沒瞧見你三姑姑能嫁進李家嫡支,就已經費了你兩位大姑姑九牛二虎之力麼?以你如今在外頭的名聲,即便進了宮,也要從低位嬪妃做起,熬上十年,也未必能做成個妃子,還不如在國公府裡做個嫡長孫媳來得自在。你也別總是想著皇上了,他若真的念沈家救他性命、又教養他多年的情份,我們父女何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我瞧石家的孩子比他也不輸什麼,雖然出身不大好,但只要你日後多幫襯著他,未必就沒有好前程。”
沈昭容聽著,並不說話,小心將準備的華服首飾推到一旁,眼淚才開始答答地往下滴。沈儒平看了直皺眉:“你這樣是做什麼?難不成父親還能害了你?石家不錯了你兩個姑母也沒能嫁進國公府裡,就算進了宮又如何?你二姑母做了十幾年太子妃,差一點就成了皇后,咱們沈家也不過是這麼著,還不如你大姑母幫襯孃家多呢你就死了進宮為妃的心吧”
沈昭容抽泣道:“女兒不甘心……若是從未有過婚約也就罷了,女兒明明能做皇后的,為何會被棄如敝履?他連個妃嬪的名號都不願意給我,反而將我賜給旁人為妻。若那人是個好的也就罷了,卻偏偏是仇人的外孫父親以為國公府的孫子就真是什麼好人選不成?他本就不招皇上待見,如今他父親馬上就要續娶,等那繼母過門後生下了嫡子,這國公之位鐵定落不到他頭上。我嫁過去,不過是陪他做一對可憐蟲罷了。明知道前頭是個坑,您還非要女兒去跳,叫女兒如何甘心?”
沈儒平皺眉道:“再不甘心又如何?皇上都已經下旨賜婚了”
“我們家好歹對他有大恩的,即便下了旨,難道就沒有收回的時候?”沈昭容深吸一口氣,“皇上金口玉言,女兒會成為誰的妻子,也不過是在他一念之間罷了”
沈儒平聽得直跺腳:“休得胡來若是你再闖禍,把這門親事也給弄沒了,日後還能嫁給誰去?”
“女兒除了皇上還能嫁給誰?”沈昭容痛哭失聲,“如今外頭流言滿天飛,若女兒真的嫁了旁人,那才真是個死呢”
沈儒平嘆息不已,直道:“蠢材糊塗”又見女兒執迷不悟,也懶得再說什麼,轉身就走了。上個月大姐在病中命人給他送了封信來,說是先前外甥在杭州時說起的,她也覺得有理,只是因為病情嚴重,拖到如今才給他寫信,信中讓他早些尋個填房,生兒育女,開枝散葉,把沈家的香火再傳下去。
他心中頗為意動。他年紀不小了,膝下只剩一女,若再不生兒子,只怕就看不到兒子生孫子的那一天了。趁如今家裡境況還好,有石家幫襯著,原本有些窘迫的生活又好過起來,正是該為自己辦喜事的時候。況且女兒的婚事就在明年了,到時候家裡沒個有體面的女人操辦事務,未免不成個樣子,落到親家眼中,也要叫人家國公府看不起。只是這種大事,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能做得來的,少說也得是個大家閨秀。
他如今雖落魄了,但也是正經翰林家的公子,從前又做過官,還是皇帝的親舅舅,哪怕是續絃,人選也不能馬虎。於是他便讓下人尋了京中最有名氣的幾個媒婆過來,讓她們幫忙打聽合適的人選。只是差事派下去有十來天了,銀子也打賞過,怎麼也沒見那些媒婆來回話呢?難不成她們尋不到合適的人選?
沈儒平叫了杜大過來,讓他去尋那些媒婆,都快過年了,無論找沒找到人,好歹也來說一聲才是,否則叫他如何安心過年?
杜大心中為難,想起那天幾個媒婆走的時候還在門口埋怨:“年紀一大把了,又是個殘廢,雖是皇親國戚,名聲這般難聽,哪個正經人家敢把女兒嫁過來?還眼界這般高,打賞又小氣,這差事實在難做,隨意敷衍他幾句得了,等過了年,就給他說幾家破落戶的姑娘來,若他看不上,正好推了他。”可惜杜大不敢當面跟沈儒平說實話,領了命出來,一臉的愁容,忽然想起小賢哥最是足智多謀,也許有法子應對,忙又尋他去了。
且不說杜大如何跟小賢哥說,小賢哥又給他出了什麼好主意,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新年。
大年初一這一天,皇帝在大朝會上正式宣佈改元,新年號是“昭宣”。這是由幾位老臣和禮部官員一起想出來的,說是建文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的,改元后,新年號就得往“正”、往“大氣”上靠,又因為歷史上有“昭宣中興”,正是一段休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