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邊坐下來。
“我陪著阿東守靈就好了,阿姨。”孔揚道:“明天還要送外婆去殯儀館,也要阿姨主持,阿姨不能累倒下的。”
他指指自己和李晉東:“我們兩個年輕人,精力好。”
何冰這才勉力笑了一下:“那就麻煩你了。小孔,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孔揚只搖了搖頭。
李晉東看著他媽媽走進屋子,才收回視線,眼睛瞟過外婆隱沒在黑暗裡的臉。
“多謝。”他道。
孔揚卻說:“你今天謝了我很多遍了。”
李晉東臉上就露出一個無奈的笑。畢竟是分隔了六七年。他再怎麼厚臉皮,也不會把孔揚的好心當做理所當然。道謝是必須的。
他搓了搓手,讓自己暖和一點。
孔揚又突地問道:“你怕嗎?”
李晉東詫異地看了看孔揚。隨即回過頭,又看了看外婆。
怕嗎……
大堂裡確實陰沉沉的。燈光浮動,一來一去,也好像鬼片裡的場景。關緊了的移門外邊,是十一月呼呼吹響的夜風,怦怦敲打著糊著的窗紙。
而他死去三天的外婆,就躺在他的身前。
李晉東喃喃地開了口:“沒什麼好怕的……”他的眼睛牢牢地看著那個冰冷僵硬的、躺著的身體。“其實我還在想,外婆會不會突然坐起來?”
他自嘲地一笑:“當然不是鬧鬼。只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說不定外婆還沒有死。是醫生看錯了。現在她緩過一口氣來,又活了……”
重新坐起來,叫他乖孫。
或者問他:怎麼工作不忙,有空來看外婆?
李晉東手肘撐著膝蓋,頭垂下去,把臉埋進了掌心。
孔揚在他身邊隱隱約約地像是嘆了口氣,一雙手就輕柔地摟住了他的肩膀。
“你……”
李晉東很輕聲很輕聲地問道:“你到底為什麼回來?”
孔揚放在他肩上的手,把他因疲倦而痠痛的肌肉捏了一捏。
“我說了,真沒什麼原因。在外邊呆得太久了,有點不懂自己為什麼在那裡。很想家。很想你們。”
李晉東一聲苦笑。
“那你之前六七年的一點音訊都沒有。還是班長跟我說,你在英國什麼雜誌社當了副主編,前途無量什麼的。我老想,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我當朋友?是我自己一個人傻不愣登的自以為是。我知道我一直都有點傻不愣登的。”
孔揚不由也是苦笑。
“沒有……”
“唉,不說這個。”李晉東抬起了臉。他覺得說這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