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事情,故而時日一久,瑞姬便以太史季正妻自居,這後院裡有些名分地位的,只剩那文姬和回嵐雪,也不得不向瑞姬低頭,明著見了都要稱一聲“夫人”。至於其他沒名沒分的孌寵侍妾,更是對這位“瑞夫人”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逾越。
瑞姬也算風光一時了,而今被太史季一紙休書送走,臉面全無。她不願就此,便在後院裡哭鬧起來,撒潑服軟一起上了。我這冬瀾閣原本是距離西暖閣最遠的地界,竟也隱約聽到那淒厲哭喊,真個嚇人。
我本以為這要清靜些時候了,太史季近幾日也不在府中,再沒什麼能打擾的我了。然而沒想到的是,第二日冬瀾閣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當時我正在院子裡同汐說笑。太史季在的時候,汐一直躲在錦冬樓裡不出來。這下人走了,他也就活蹦亂跳的下來了。
然後那人便進來了。
我看他容貌似乎還年輕,倘若除卻那隱約可見的皺紋和鬢角的白髮的話。我訝異於沒有人攔著這人,拿眼神掃了一下不遠處站著的小荷,卻沒有等來想要的答案。
那人下巴抬得甚高,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他叫太史誠。
我愕然。
但我馬上意識到這位老爺子是個什麼人物,還沒等身邊的丫鬟提醒便乖乖行了一禮。
那太史誠板著一張佈滿皺紋的臉,眯起一對精光外露的眼睛上下審視著我。我心道這老爺子不知為何自己跑來我們院子裡,這可不能算是我主動去招惹他了,而是他自己非要找不自在來招惹我了。不過,太史誠有一層太史季的父親的身份令我不得不對他恭敬,而且想要動到這位老爺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他與太史季有父子血緣關係,相信太史季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聽信我的話的。
太史誠審視了許久,才慢悠悠的放了話:“起來吧。”
我直起腰來,繼續拿餘光打量著這位老爺子。
“老夫聽說,這院子裡住了個‘澤公子’?你便是那‘澤公子’?”
“正是。”
我說完,太史季又眯起他那雙小眼睛,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細細看了我一會兒,那本來還好似萬年冰山一般板著的老臉不知為何突然就春暖花開了。
“小小年紀,倒會撒謊。”
那句“小小年紀”令我有些不舒服,我已經十五,過了年,合該是十六歲。早是婚嫁的年紀,卻被這老爺子說成是小小年紀,倒把我說的好像是那奶味還未褪盡的小娃一般。我心中做這般想法,嘴上自然不敢說出,面上也仍是一派平靜,只當剛剛的話全是耳邊風罷了。
那太史誠似乎打定主意要留下來,在旁邊石凳上一坐,並不管上面是否有昨晚落得灰塵枯葉,“老夫可是聽說瑞姬被你幾句話就給休回了家去。”
我暗道此事絕不能全部怪罪於我,太史季的想法又哪裡是我所能左右的,我那時也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然而在這位老爺子面前,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澤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好一個實話實說。”太史季忽然高聲,“老夫在那臨風樓上可是看得清楚,分明是你故意招惹那瑞姬。卻還要到季兒面前顛倒是非黑白,只說那瑞姬的不是。”
我知不能在那件事的是非上與太史誠爭辯,只好拿出太史季做擋箭牌,“大人乃國之輔佐,凡事自有其看法。澤說的什麼,最後做的可不是澤。”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季兒自己的意思?”太史誠問道。
我沒有回答,就聽太史誠繼續道:“你這小子,沒什麼本事,栽贓嫁禍的能耐倒是厲害。”
“抬舉了,澤不敢當。”
“好好一個男孩子,不去做正經事,偏要學那小家女子爭寵。汙衊陷害,栽贓嫁禍,頂撞長輩,出言不遜。你便真以為,季兒會一直寵著你?!”太史誠說到最後一句,忽然疾聲厲色起來。然而這等嚇唬人的招數我見得多了,初見國君時,我不聽話,也被他這樣唬過,然而次數多過之後,便也不再有什麼實際的效力。
“澤並沒有信心能一直得到大人的寵愛,但是既然權力在手,澤就沒有不用的理由。”
我知我的言論是有些張狂大膽了,但是這麼一路說下來,眼見太史誠並沒有太過生氣的意思,而他又脾氣古怪,我便也只能來劑猛料試他一試了。
太史季大概也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等話來,一時沒有開口。我看他一張老臉上,神情莫測,心裡也不由有些打鼓。國君說,這種老狐狸才是最難搞。脾氣又怪,資歷又老,往往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