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以南不足百里的地方,距離平陽不過是三天的腳程,若是走水路,還要再少大半天功夫,她隨東行到那裡去,想要回孃家或是與孃家人通訊,是很方便的。
因此東行一接聖旨,文怡便大方地打賞了前來頒旨的小太監,一群宮使眉開眼笑地走了,說了不少好話,連護送宮使前來的禁軍士兵,也連誇小柳將軍性情親切大方,體恤下情。
送走了宮使們,文怡言笑晏晏地宣佈家裡下人統統有賞,晚飯也要加菜,眾人都歡呼不已,唯有東行一人看著那聖旨,若有所思。
盧老夫人扶著丫頭,看了他一眼,默了一默,便對文怡笑道:“我先回屋去歇著了,這把老骨頭時間長了不活動,真是要散架了,一會兒你到我那裡去,我有話囑咐你。”
文怡應了,恭敬送走祖母,回頭看見東行的模樣,心中疑惑,便走過去小聲問:“相公怎麼了?可是這旨意有什麼不妥?”不會吧?駐軍所的駐將,獨當一面,可比在京裡閒置強得多了。雖說她所熟悉的駐軍所駐將,就只有羅四老爺一人,而羅四老爺當時是從五品的品階,但柳東行做這個駐將,品級並不低呀。太平年月裡,也就只有這樣鎮守一方的武將,才算是好前程。
柳東行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會被調到那裡去。說來也不是壞事,至少離你母親家近,往後走親戚也方便。”
聽到他這麼說,文怡倒愧疚起來,她好象一聽到他去的是康南,便只顧著自己高興了,一時忽略了他的想法。想來柳東行從小在恆安長大,認識的朋友熟人又多在京城,這會兒要與親朋分隔千里,心裡想必也不好受吧?她忙道:“是我疏忽了,忘了你的感受。那對你而言可說是個極陌生的地方呢,別說你,我自己也沒底了。”
柳東行笑道:“說什麼呢?我在康城也上過幾年學,雖沒去過康南,但也聽說過那裡的風土人情,也算是個富庶的地方了,而且又不象康城那樣吵鬧,清清靜靜地,山明水秀,原比別處強些。說起來康南這個駐軍所,原是為了轄制康王才設的吧?如今沒了康王,還留著它,多半是為了護衛康城大港。那一帶都是富庶之地,即便是上年鬧災時,那裡的百姓也沒少過吃穿,民亂鬧到平南,也就沒法再往南蔓延了,可見那裡比平陽平陰要太平多了。我去了,可不是隻有享福的份?”
話雖如此,但文怡聽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卻又一時想不出哪裡不對了。柳東行便拉著她的手往正廳裡走:“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先把聖旨供起來,早晚三炷香,才對得起聖上的一番好意呢。”
文怡嗔了他一眼,回頭吩咐家人收拾供桌,鄭重將聖旨供上去,燒了香,默默祈求皇帝安康,病體早愈,只是一轉念,又想起今上大概只能再活上五年左右,不由得暗暗嘆息。拜完了起身,一回頭,她才發現柳東行不知哪兒去了,問了丫頭,卻說是出門訪友去了。文怡跺跺腳,又嘆了口氣,徑自去尋祖母不提。
到了西廂房,盧老夫人只略問了兩句聖旨供奉的話,便把身邊的人都打發出去了,連趙嬤嬤都沒留下。文怡心中生疑,也緊張起來:“祖母,那聖旨莫非真有問題?相公聽了也是怪怪的。”
盧老夫人道:“聖旨倒沒什麼問題,東行升了官,又調了地方駐將,年紀輕輕的,能有這樣的前程,在本朝已是少有的英才了。若這樣還要抱怨,只會惹人笑話。”
文怡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我說呢,聖旨裡的話聽著也不象有不好的意味,只是瞧見祖母與相公都一臉肅穆,倒叫我心裡擔憂起來。”
盧老夫人嘆道:“眼下看來,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有一樣,康南那邊的駐軍所,雖明面上沒說什麼,但朝廷裡的人都有數,是為了轄制康王府方才設的。”
文怡點點頭:“孫女兒知道,就象是錦南的駐軍所,便是為轄制鄭王府才設的一般。”
盧老夫人看著她:“可是康王府已經沒有了,康王死了好幾年,世子也沒有襲爵,反而降了一等,留在京城裡,不過就是個尋常宗室而已。”
文怡一愣,神情沉了下來。
“若是在宗室親王藩地附近鎮守的駐將,那自然是前程看好,非帝王親信不可能勝任,但如今康王府已是明日黃花,那一帶又富庶,連民亂匪亂都少的,在那裡做駐將,極有可能穩穩當當做上幾十年,也碰不上一個立功的機會。”盧老夫人淡淡地道,“身為武將,不能立功,就難以升遷,若是他在朝中有援手,倒也罷了,但學士府怎可能助他一臂之力?更別說他們家自身難保了。即便是北疆再有戰事,朝中能征戰的將帥何其多?而天下駐軍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