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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他自從打官司失敗,鬧起眼病,總也沒治好,雙目失明瞭。

朱老忠說:“運濤說,南方革命勢力大,勞動人們翻起身來了。”

朱老明沉了沉氣,說:“敢情那麼好!咱們也做好準備,革命軍一來,運濤領兵到了咱的家鄉,咱也就鬧起革命來。先收拾馮老蘭,把馮家大院打下馬來。好小子!他槍斃了咱,咱也得叫他坐了監牢獄!”

朱老忠說:“咱一定是這個主意,對這些老封建疙瘩們,不能輕拿輕放!”

朱老明說:“哪,當然是。可也得注意,要密而不知的,不能聲張。越是壞傢伙們,心眼越靈,他們會察言觀色。怕的是他聽風聲不好,把地契文書、金銀細軟,拿起來就走。跑到北京、天津去,在外國租界裡一囚,不出來了。”朱老忠由不得喘著氣,說:“對呀!常說:”吃人的獅子,不露齒‘呢!在革命軍沒過來以前,咱還是鞧著脖子待著,不叫他們看出咱的心事。“

朱老明一聽就樂了,說:“對,大兄弟說得對!運濤領兵一到,那時就是咱的天下了。窮苦大眾起來,在村裡說一不二!”

老哥倆抽著煙,說著話,說不出心眼裡有多麼滋潤。朱老忠猛地又想到一樁事情,臉向下沉了一會,自言自語:“可也別太高興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萬一地中間出個什麼事由,不苦了?”

朱老明說:“這種國家大事,咱也揣摸不清。果然落在那話口上:運濤領兵一到,老奶奶見著孫子了,老母親見著心上的兒子了,父子團圓,土霸打倒,窮苦人見青天,不是兩全其美!”

朱老忠瞪著兩隻眼睛,叉著腿站起來,說:“還有,運濤和春蘭成親,三全其美!”

朱老明呆了一刻,說:“還有,咱寫封信,叫老祥叔趕快回來。四全其美!”

朱老忠呵呵笑著,說:“敢情那麼好,走,咱叫江濤去寫信。”

朱老忠攙起朱老明的柺棍,從大柏樹林子裡走出來。迎頭喜鵲在樹上叫了好幾聲,老頭子樂得合不上牙兒。一進嚴志和家小門,老明就喊:“老祥嬸子!你有了這麼大喜事,也不早告訴我!”

嚴志和、濤他娘、江濤,聽得說,忙從屋子裡走出來,接明大伯走進老奶奶屋裡。江濤忙搬條板凳,叫明大伯和忠大伯坐下。

老奶奶說:“誰知道是禍是福哩,吹個風兒,就樂得你們不行!”

朱老明說:“這是應當應分的嘛!咱不高興,沒的叫馮老蘭去高興?”

朱老忠說:“他才不高興哩,他得泣哭。”

嚴志和把巴掌一拍,說:“他孃的,他哭也不行!這算卡住狗日的脖膆子了,他掉不了蛋!”

朱老明說:“到了那時候,咱當然卡住他脖子不放。這麼著吧,咱窮人家是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好事情來了,咱得設法子把老祥叔找回來。”

老奶奶聽著,一下子笑出來,哆嗦起兩隻手說:“那好多了,快想個法兒吧!老頭子要是能回來,可就高興死人了!”

朱老忠說:“四全其美,能不高興!”

朱老明說:“江濤!快去拿信封信紙來,寫信!”

江濤拿來信封信紙,鋪在槅扇門外頭吃飯桌上,說:“寫什麼?奶奶!”

老奶奶說:“叫你忠大伯說,你忠大伯走南闖北的,肚裡詞兒多。”

朱老忠說:“來吧,我念著,你寫。”他抬起頭,望著房梁,搖晃著腦袋,思摸了一會,說:“寫……這是你爹的口氣,‘父親大人膝下,敬稟者……’寫上了嗎?”

江濤說:“寫上了。”

朱老忠說:“‘二年前,曾奉上一信,不知收到沒有?’”說到這裡,又說:“你再把運濤信裡的話先寫上。江濤比我新詞兒多,別等我念了。”

江濤寫完了,又問:“老奶奶和娘還有什麼話兒?”

老奶奶張著嘴,抖著嘴唇說:“寫上,問問他還有一點兒良心不?自幼兒從多大上,我就扶侍你,一年價做了棉的做單的,吃飯的時候,你吃一碗我給你盛一碗,到老了扔下不管,這象話嗎?”

濤他娘也說:“給我寫上,先問老人家好兒,老人家快回來吧,我們還結實,孩子們都大了,包管餓不著你老人家!”

江濤寫完信,明大伯說:“念念,叫你奶奶聽聽。”江濤念著信,當唸到:“去年,革命軍北伐了,在南方開始打倒貪官汙吏、土豪劣紳。等運濤帶領軍隊到了北方,就要把封建勢力馮老蘭剷除……如今兒孫們大了,請你回來享福吧……母親年老,也很想念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