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幾曾看過少爺這麼狼狽的?鍾姑娘也真是的,少爺對她好,她卻不領情,惹得少爺生這麼大氣,搞得大家夥兒心驚肉跳。
少爺都氣得要喝悶酒了,心裡還直記掛著她,偏偏鍾姑娘倒像木頭刻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群人吶吶退下,先去把主子的吩咐辦好,其它的事也管不了了。
“獨斟獨飲,不覺得太寂寞了?”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突如其來的響起,不知何時,殷振陽的桌邊已多了一個青衣中年男子。
一旁掌櫃的則不解地搔著腦袋。他們這家小店已被這位公子爺包下,大門早已上鎖下閂,這個客人是怎麼進來的啊?
以殷振陽的武功修為,一般高手離他三丈之內,他必可察覺,可竟是到這青衣人在他桌邊開口發話,他才發現他的存在。
殷振陽不禁心頭一凜。他雖喝了不少酒,但是像他們這樣有內功根基的人,就是喝上幾壇都不會醉,這點酒又哪能醉得倒他?既然他不是因為醉酒而降低了警覺,那就是青衣人的輕功太高,才會讓他一無所覺。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青衣人,只見他身材高瘦,雙目如電,周身似有光華流轉,太陽穴微微鼓突,顯然是內家高手。
他長身傲立,自顧自地取過酒壺,又不知打哪兒生出一隻酒杯,給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地一飲而盡。
這人好生面善,一時卻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的。
殷振陽兀自猜測著,青衣人放下酒杯,冷語如鞭從齒縫間迸出:“你這欺師滅祖、狼心狗肺的東西,今日我要代其鳴兄清理門戶!”
說著,他斜斜拍出一掌,印向殷振陽的心口。
殷振陽這才想起他是誰來,腳跟一跺踢開了椅子,左手在桌面上一撐,借力翻了個筋斗,堪堪避開這一掌。
“孟叔叔請聽我說!”
“神手無相”孟虛懷是他師父平生摯交,此人雙掌功夫已臻化境,小時他就曾看過孟虛懷隨手一揮,便把兩丈開外一株水桶粗的大樹攔腰斬斷,斷口處平整如刀切。十餘年前便功力若此,如今想必更高深難測。
孟虛懷足尖一點便逼上前,冷聲道:“我自域外歸來,才知你戀姦情熱,不念舊約,逼死蘋兒,你還有什麼話說!受死吧!”
說著右臂一揮,袍袖拂起。
這招“流雲飛袖”原是平常之極的招式,各家氣勁執行的方式雖有不同,但大都是藉助衣袖寬大柔軟的特性,用以格擋淬毒的暗器。但孟虛懷的“流雲飛袖”卻是以袖代掌做為攻擊之用,衣袖柔軟,勁力變化比雙掌更為飄忽,自與其他家門的“流雲飛袖”大異其趣。
孟虛懷招式一出,殷振陽只覺勁氣拂面而來,令他氣息為之一窒,根本開不得口,兼且各方退路均被封死,避無可避,不得已,只有將全身真氣聚於左掌,不是要力拚,而是打算借力使力另謀退路。
孟虛懷是幾十年的老江湖,豈會不知他的打算?當下心中暗道:能讓你從我袖上借得力道,我還有臉在江湖上混嗎?
他也不變招,但衣袖拂出的速度卻突然變得極其緩慢。
殷振陽悚然大驚,他只覺得孟虛懷的衣袖緩慢得跡近停滯,卻真真實實地一寸寸朝他逼近,每接近一寸,壓力便增強一分。
正在這危急的當口,樓上卻傳來一聲嬌呼:“壞叔不要啊!”
只見一抹黯影自樓上躍下,以不可思議的驚人速度嵌入兩人之中,正面面對孟虛懷,雙掌按向他的袖角。
原來鍾採蘋在樓上聽見桌椅翻倒的異聲,又聽見殷振陽叫“孟叔叔”,因此連忙出來一探究竟。
她的一聲“壞叔”讓孟虛懷頓時如遭雷擊,而她的身法及出掌的反應,都說明了她就是鍾採蘋。
孟虛懷雖是鍾家摯交,但也十幾年沒見過鍾採蘋,對她的聲音當然也不熟悉,但他卻清楚記得鍾家淘氣的小蘋兒總是“懷叔”、“壞叔”地隨口亂叫,而知道這個稱呼的女子,只有鍾採蘋和她母親。
鍾採蘋所使的身法當然是她父親素負盛名的“幻影迷蹤”,這也是半點造假不來,當今之世,會這套身法的就只他們師兄妹兩個。
更重要的是她按向袖角的反應。孟虛懷的“流雲飛袖”乃是與鍾其鳴不斷切磋鑽研所得,正如掌法要在掌心擊實時才吐出內勁,他的殺招便在袖角,袖角揚起之時,凌厲的內勁亦將重創對手;要破解他這招,最好的方法就是制敵機先,不讓他的內勁有擊實的機會。
心念電轉,孟虛懷袖上的力道才收回五成,鍾採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