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
西撒丁,聖羅西亞市。
“巴爾登跑到安託那兒去了。”
維爾德格。薩利埃裡放下了電話,高聳的眉骨下南方年輕男子特有的狹長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隙,深藏在裡面的琥珀色瞳仁閃閃發光,亂紛紛的深黑色短短的捲髮中夾雜著不規則的銀灰,讓他的整個頭顱感覺起來極其類似於一種大斑鷲,尤其後者的喙也和他的嘴唇一樣是無比豔麗的深紅色。
維爾德格的外號就是“斑鷲”,不過和他的外貌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人們這樣稱呼他,是因為這傢伙和大斑鷲一樣殘忍而堅韌,他最喜歡與最擅長的是追捕家族的敵人——還有巴爾登那樣的背叛者,這些人的名字往往會寫在一張最普通的小白紙條上遞給這個年輕的男人,然後總是出沒在家族所有的某個夜總會以及地下賭場無所事事發呆喝酒的傢伙就會消失一段時間,而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主持葬禮的阿道夫神父就有事兒可做啦。
除此之外,和那種性情暴躁,總愛把自個兒的配偶啄的漫天亂飛的雄性猛禽有所相同的是,維爾德格從來就不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可人兒,雖然他很慷慨,但你別指望他能陪你去看戲吃飯什麼的,而且你一旦讓他發現了什麼不好的事兒——哪怕只是無意間和別人說了些什麼有關於他的事情,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把你塞到標著不可回收字樣的黃色垃圾箱裡,等著第二天和那些剩菜剩飯、骨頭、菜根菜葉,紙巾和廁所紙一起被丟進垃圾填埋坑。女人們說起他來的時候總是拿扇子遮掩著半張面孔,低垂著眼睛,咬著嘴唇,一派又是害怕又是鄙夷的模樣兒——可是誰都知道,只要維爾德格稍微露出那麼點意思,還是會有個和沒腦子的雌斑鷲一樣禁不住誘惑的女孩兒出現在他面前的。
“爸爸會不高興的。”維爾德格補充道:“我還沒有見過他那樣兒……就算幾年前他誤以為你死了的時候,他臉色都沒那麼糟糕。”
“Aturar(本地語:停止),維維。”
以一種教士或者軍人才會有的肅穆姿態,端坐在以葡萄與女性作為創作主體的櫻桃木靠背椅上的男人煦德。薩利埃裡——家族首領堂。何塞。薩利埃裡的長子給了維爾德格一個警告性的微笑,他看上去沒比“斑鷲”年長多少,但他叫著維爾德格暱稱的時候,有著與父親相似的威嚴與無奈。事實上他在外貌上也與兩人的父親有著很多肖似的地方,滑順的黑中夾雜著銀絲的短髮,濃黑的眉毛與灰色的眼睛,鼻尖微彎向上唇,和他流著相同血液的弟弟唯一類同的只有一樣,薄而且鮮紅的雙唇,這遺傳自他們的母親。
維爾德格舉起雙手向自己的哥哥投降:“不過現在沒有發現亞利克斯的屍體,是不是還會發生什麼奇蹟?譬如他只是被海浪捲到了某個美妙的海灣?”
“巴爾登一定是確定了亞利克斯的死亡才會投靠安託的,他知道這次的事情絕對得不到爸爸的寬恕。但安託不會接受一個純粹的逃亡者,……維維,去看看巴爾登究竟碰過了多少東西。”
這不是維爾德格喜歡的工作,不過他知道現在可不是個討價還價的好時候,:“那麼再見了,哥哥。”他惡作劇地在兄長的臉上留下一個溼乎乎的告別吻。
煦德抓住想要逃跑的維爾德格,強行拉低了弟弟高大的身體,把他的頭髮揉得更亂。:“小心點。”他說。:“我不想再少一個弟弟。”
維爾德格苦著臉走出了哥哥的辦公室。
煦德微笑著從辦公桌的底層抽屜裡拿出備用的手絹擦了擦臉,狗一樣的小混蛋,他想,事實上巴爾拿走的東西沒多少價值,要知道他本來就是個沒什麼權利的傢伙,煦德之所以把維爾德格踢出去是為了別的原因——是的,小型飛機很容易出事故,但不管什麼樣的事故也無法造成那樣徹底的空中解體——駕駛員的屍體已經找到了,他甚至沒能抓到就在身側的降落傘包和水下專用步槍,救生衣阻擋不了鯊魚的襲擊。
巴爾登真好運,可惜他總是幹錯事。
老頭子說過,不允許亞利克斯參與家族的任何事務,可他還是把亞利克斯帶去三角海域的家族基地;他應該把亞利克斯好好的帶回來,可是亞利克斯死了;好吧,那麼至少他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躲起來過個兩三年,可是他卻急著跑到安託那裡……也許他能活到下個星期。
男人的唇線冷酷地拉直。
煦德還需要從巴爾登那裡瞭解一點事情,這樣他才能知道這次襲擊針對的究竟是家族的三角海域基地,還是巴爾登,或者是亞利克斯,再或者是家族?那幾乎意味著又一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