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劉九陰當真被突厥人送到了廣袤。
突厥人為他穿上了錦衣,但錦衣之下,傷痕累累。他幾乎連走路都覺得吃力。
“快!軍醫何在?快快為劉侍郎看治!”劉玄降見了,急急下令。
“卓攖寧。”劉九陰卻咬出攖寧的名字,冷聲道,“讓她來見我。其他人,都給我滾!”
葛郡侯沉了臉,對劉九陰這目中無人的態度十分不滿。
劉玄降因著跟劉九陰有些交情,又同是劉氏一脈,見葛郡侯都不高興了,忙上前壓低聲音責備劉九**:“這是在軍中,你只是我身邊一個小小侍郎,可不是太后的什麼人……注意言辭。”
“帶她來見我。”劉九陰瞪著一雙眼目,佈滿血絲的白色眼球十分嚇人。
劉玄降微愣了愣,無奈道:“你先下去歇著,我這就去找她來見你。”
“現在,讓她來見我!”劉九陰一刻也不能等了,情緒頗有些激動。
這時,攖寧從人群后邊站了出來。與她一併長身而立的,還有李為止。
劉九陰看到她,勾起一邊唇角諷刺地笑了一下,隨即立馬斂了這種笑,突然向她衝了過去。
一雙手似要捏住攖寧,將她握得粉身碎骨,卻奈何李為止突然挺身在前,將他擋住了。他收力不及,一個趔趄,險些跌在地上。
攖寧急急上前,攙住了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什麼好。
她對他,的確是有愧於心的。
“你,揹我。”劉九陰借力扶著她,側目而視,眼中滿是要慢慢折磨她報復她的意味。
“劉九陰,”李為止不滿道,“當時卓參軍之所以射殺義渠珉,並非不顧你之死活,而是心中有數!現在,突厥不是乖乖地把你放回來了?你何必斤斤計較。”
劉九陰看了他一眼,哧聲而笑,隨即又回勾了頭,目光重又落在攖寧臉上,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如此,斤斤計較,且,睚眥必報。揹我。”
“好了!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我向你賠罪。”攖寧說著將劉九陰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繞過後頸,“來,我扶著你……”
劉九陰卻將胳膊垂下,仍是纏著攖寧不放,“揹我。”
軍中關於此二人有斷袖之癖的傳言本就有之,這下一鬧,更是有跡可循了。
攖寧想了想,與其僵持著讓將士們看笑話,倒不如索性,把劉九陰帶下去再說。
於是,她在劉九陰身前,半蹲了下來。
“阿寧……”李為止急忙彎身,要拉她起來,“卓參軍,你大可不必理會他!”
攖寧笑了一下,“他啊,還是個三歲孩童,性子倔,我依著他便是。”說罷兩手一勾,便將劉九陰背到了背上。
劉九陰身上多處有傷,如此被揹著,其實也並不舒服。但他寧願在攖寧背上疼得齜牙咧嘴,也不肯下來,似是唯有如此,看到攖寧吃力的樣子,他心頭那口惡氣方才能發洩少許。
攖寧一直揹他到營帳下榻。軍醫為其看治過告訴葛郡侯、劉玄降等人,“侍郎大人身上的傷雖都是皮外傷,不會傷及筋骨,但鞭笞過的新舊傷痕不下百十處,嚴重的地方,面板都潰爛了……下官這就去調製藥劑,為其敷療。”
軍醫話音未落,劉九陰便在裡頭臥榻上喊話了,道:“讓卓參軍為我上藥。”
屆時攖寧正在外頭甩胳膊抖腿,以緩解這一路背劉九陰而產生的痠痛。聽得要她敷藥,她不禁愣住,隨即抬眸看向在一旁站著的李為止。
她知道,適才背了劉九陰到他下榻的營帳,李為止已經很不高興了。此時劉九陰又要作妖,他的形容更是嚴峻非常,那點不悅的情緒,都要溢於言表。
他衝她輕搖了搖頭,嚴肅道:“不能再依著他了,越是依著他,他越是得寸進尺。”
“若不依著他,恐怕將他惹急了,還不知他會用什麼法子讓我難堪。”攖寧無奈地笑了笑,隨即勸解李為止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只要他消了氣,就沒事了。”
李為止擰著眉,沒有做聲。他也怕把劉九陰此人惹急了,會做出對攖寧大大不利的事情來。
軍醫將藥調製好後,攖寧主動接了過去,隨即往裡頭走了去,要為劉九陰敷上。
劉九陰張開雙臂,任她為自己解去一身印染了血跡的底衣,並對外頭喊了一句道:“你們都出去!休要打擾我。”
外頭,葛郡侯聽了這話十分不悅。劉玄絳忙上前打圓場,道:“侯爺,那咱們先出去吧!劉侍郎不過心中有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