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道:〃他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徐子陵道:〃應該聽不列的。因為他必須以自身的無上定力,全力催發體內激起的生機。其訣雲:既從一念還從一念滅;生滅滅盡處,滅滅生機起。這叫念力,在這生死關頭,我和你只能負上護法之責,一切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假若……唉……〃
寇仲提心吊膽的道:〃假若什麼呢?不要欲言又止好嗎?〃
徐子陵頹然道:〃只有老天爺曉得換日大法能否在老跋這種生滅滅盡處生效,假若明早他接不回斷去的經脈,我們只好下手成全他,再找畢玄拼命。〃
寇仲道:〃歌訣既有生滅滅盡處,滅滅生機起這句話,他一定可吉人天相的。唉!
我的娘,你說得對,這些歌訣說不定只為念起來順口而作的,但願惟有今趟是例外。〃
徐子陵苦笑道:〃多想無益。畢玄的厲害確遠超乎我們想象之外。到現在我始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胡亂說出來的。〃
寇仲道:〃畢玄本打定主意來取我們三人的小命,殺我們半個不留。豈知我們比他想的要厲害,被老跋面臨生滅滅盡之前反擊受傷,才不能繼續對我兩個下殺手。你猜他傷愈後,會否再來追殺我們?〃
徐子陵道:〃這個可能性很大,怎辦好呢?老跋現在絕不可移動,倘驚醒他是前功盡廢,復元無望。〃
寇仲伸手觸控跋鋒寒躺臥的毛氈,這是他們從行囊中取出來的,道:〃雖然辛苦些,但只要我們小心點,每人抓氈子兩角,不是可在完全不驚擾他的情況下將他運走嗎?〃
徐子陵皺眉道:〃抬往那裡去?太遠的話我們會吃不消的。〃
寇仲道:〃剛我帶馬兒去喝水的小河旁,有大樹林,那裡總比這個不祥的帳子安全些兒。然後我一把火將這勞什子喪帳燒掉,再騎馬兒四處製造踐踏草地的假象以惑敵,跑到遠處後才沿河回來。即使畢玄機靈過人,也要弄出個大頭佛來。〃
徐子陵道:〃單是畢玄單人匹馬,我們尚可跟拼個一死。最怕來的還有趙德言、墩欲谷和以千百計的金狼軍。就依你的方法辦吧!〃
蹄聲轟鳴,三十多騎如飛馳來,到達燒成灰燼的喪帳處,紛紛下馬察看。
一頭獵鷹從那群人處飛出,沖天而上,盤旋繞飛。
藏身樹頂的寇仲湊到徐子陵耳旁道:〃見到畢玄嗎?〃
在刻下的情況,畢玄成了他們的催命符大剋星,若給他尋到,跋鋒寒肯定完蛋。
徐子陵搖頭道:〃太遠哩,看不清楚。他終是宗師身份,說過的場面話不能不算數。
照我看來的該是趙德言和香小賊,只有他們才不肯放過我們。〃
寇仲咬牙道:〃讓我去引開他們。〃
當敵人找不到跋鋒寒的遺骸或骨灰,會猜到跋鋒寒重傷未死,只要循蹄跡追至河邊,再兵分兩路沿河搜尋,終能找到他們,故寇仲有此提議。
徐子陵搖頭道:〃要死就死在一塊兒。最糟是你不識路,早晚會給他們追上,別忘記頭頂上有對鷹目注視著你。〃
寇仲別首一瞥在林木間空地臥禪的跋鋒寒和旁邊休息的馬兒,嘆道:〃好吧!縱死我也要找香小子陪葬的!我從未這麼痛恨和鄙視過一個人。〃
獵鷹忽然飛回來,兩三個急旋後,又望西飛去。
寇仲和徐子陵大喜,獵鷹顯是發現那方有人,又會這麼巧的?
果然敵人紛紛上馬,全速追著獵鷹,迅速渡河遠去。
天漸明亮,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
跋鋒寒張開眼睛,好片晌才回復清醒意識,道:〃扶我坐起來。〃
兩人依言把他扶好,心兒霍霍急跳的聽他說話。
跋鋒寒深吸一口氣,哈哈笑道:〃我輸啦!〃
見兩人呆頭鳥瞧著他,欣然道:〃不要誤會,我說的是輸給畢玄,卻沒有輸給換日大法。〃
兩人大喜高呼,歡欣若狂。
跋鋒寒試著搖動雙臂,道:〃我只是練成換日大法第一層的基本功,使斷經重接,但一段時間內絕不能妄動真氣,一切得順乎自然。照我看有七、八天光景,我該可功力盡復,說不定能更勝從前。你們千萬不可再以長生氣助我,否則我的功力會大打折扣。〃
兩人只懂點頭。
跋鋒寒探手摟著兩人肩頭,道:〃確是我的好兄弟,讓我站起來吧。〃
兩人把他扶起。
跋鋒寒目光落在林外朝陽下閃閃生輝的嫩綠的草原,不勝唏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