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方氏下來,輕聲對母親說:“這是皇帝賜下的宅子,母親去瞧瞧看可還喜歡。”
方氏掛著臉,語氣不鹹不淡地說:“我若是不喜歡,還能叫皇帝我給換個大宅子不成。”
方氏在獻帝的後宮裡被封為四妃之一的賢妃,誕下皇長子後也風光過很長一段日子。
她以為王妡多年無所出,必然要扶持一個皇子登基,好叫她為太后時繼續掌權。
為了兒子,她投靠王妡,忍辱負重,對其百般討好,只待有朝一日她兒子大權在握,便是她翻身做主的時候。
她是萬萬沒想到,最後登基的不是任何一個皇子,是王妡自己。
如果換一個立場,方氏會佩服王妡的大膽與魄力。
可她為獻帝妃,獻帝長子的母親,她的立場只會與王妡相對。
更何況,在獻帝靈前,獻帝親母澹臺太后不能對篡位的王妡如何,便遷怒到她們這些妃嬪身上,方氏受了重刑,養了近半年的傷,身子還是垮了,一有風吹雨落就邪風入體。
方氏心中很恨,又不敢恨。
對自己用重刑的澹臺太后已經被王妡賜死,王妡登基為帝握著自己與兒子的性命。
自己和兒子只能在這小宅子裡了卻餘生麼?
自己便罷了,兒子還那麼小,真的要叫他庸庸碌碌蹉跎一生?
“母親,您在此休息片刻,兒去外頭瞧著他們安置行李。”蕭祚把方氏安置在打掃乾淨的正堂。
方氏叫住欲走的兒子:“我的兒,這等雜事哪需要你去做。”
“母親,合該兒子做的,今後兒會照顧好母親。”蕭祚不等母親再說,小跑著出去了。
門外,北宮的內侍宮人在搬卸行禮,搬完後他們便要回到北宮去,只留兩名宮人在此伺候蕭祚母子。
母子二人的行李不算少,皇帝沒有苛刻到扣押財物,他們在北宮的吃穿用度能帶走的都帶了出來。
蕭祚在一旁看著,對內侍的粗手粗腳沒有出聲,他已習慣內侍宮人的慢待,父皇駕崩後,這宮裡宮外再沒有人把他當做皇長子了。
李漸牽著馬站在不遠處,看搬家看了好一會兒。
蕭祚早就發現了李漸,只做沒有看見。
以他的身份,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結交朝臣,都是死路一條。
父皇死了,登基的是母后,蕭祚以為自己會死,戰戰兢兢過了兩年還活著,且被安置到了十六坊。
如此,只要自己老老實實的,大概就不會死了吧?
蕭祚還是怕死的。
李漸在原地站了估摸著有一頓飯的功夫,蕭祚這邊眼瞅著行李都快搬完了,他也沒有上前去與公子祚見禮。
“李殿帥。”
李漸打算走了,聽見有人喚自己,轉身看了過去。
蕭祚也聽見,下意識朝聲音來處看去。
“你怎麼在這裡?是來賀吳知州喬遷新禧嗎?”喚李漸的人是汪雲飛,開口是就老陰陽怪氣了。
兩人共事多年,以前沒有深仇大恨,甚至還合作過幾次,合作得還算愉快。
但在汪雲飛與易珂爭奪禮部權時,李漸收了易珂贈美,暗中給汪雲飛使了點兒絆子,汪雲飛查到李漸頭上,要不是閔廷章拉著他就打上李漸家去了。
汪雲飛可是相當記仇的,自那以後見到李漸,沒有機會都要想辦法陰陽怪氣兩句。
“你恭賀吳知州也不帶禮,還是說……”汪雲飛把李漸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找到最值錢的東西,“你這匹赤龍駒便是賀禮?”
京中無人不知李漸愛馬,家中名馬甚多,而這赤龍駒是他的最愛。
李漸送什麼都不可能送赤龍駒,汪雲飛可太清楚了,他就要強人所難。
“算你有心,跟我走吧。”汪雲飛說著就去牽赤龍駒的韁繩。
“你幹什麼!”李漸瞪大一雙虎眸,躲開汪雲飛抓韁繩的手,朝汪雲飛怒吼。
汪雲飛嘿了聲:“你不是來給吳知州道賀的,你來十六坊做什麼?這裡巡邏已歸了步軍司管,可沒你殿前司的事了。且你還在公子祚的門前站了許久!你幹什麼!”
“……”李漸詞窮,深悔自己鬼使神差跟著公子祚。
皇帝看似對獻帝的兒子們不甚在意,可誰也不敢保證皇帝會不會突然發難。
自己還被汪雲飛給看見了。
“內子已備好禮,不日便會送到吳知州府上。吳知州才喬遷,想必府上忙碌,我就先不去叨擾了。”李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