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外,典獄長劉阿慶微微蹙眉,對著瞪雙吃人般眼睛的達日阿赤就呸了一口,達日阿赤猝不及防,一口濃痰就從鐵條窗噴到了他臉上。
達日阿赤正搖著鐵條窗大喊,不免有濃痰唾液進了他嘴裡,達日阿赤怔了下,隨即噁心的彎腰大嘔起來。
劉阿慶不屑的罵道:“就你還想見景帥他老人家?你他媽算甚麼東西?能見見老子就算你個王八蛋祖墳冒青煙!”
“狗才,等我出去,必將你碎屍萬段!”達日阿赤一邊嘔吐,一邊大罵。
“嘖嘖嘖!老子知道你是僧格林沁的手下,驍騎參領是吧?好大的官!可在這兒,老子最大!今天就他媽收拾收拾你!”
劉阿慶罵著,做個手勢,自有獄卒在旁邊佈下繩索,又有掏槍警戒的,任這小子武勇,戴了手銬腳銬,通天本事也施展不開,再怎麼本事的人到了這裡也得從獅子變成貓,那硬漢子武林高手收拾的還少了,何況區區一個蒙古莽夫。
鐵門開啟,達日阿赤果然豹子般躥出,但很快就被絆倒,獄卒一擁而上,將他捆得嚴嚴實實,劉阿慶又對著他臉吐了口痰,罵道:“王八蛋!你罵老子不要緊,不錯,老子就是狗才,以前是地底的一灘泥,沒景帥他老人家,就沒我這個狗奴才,你直呼景帥之名,就是操我十八代的祖宗,老子要不收拾的你沒尿,老子就不姓劉!”
說著就將沾滿泥的官靴踩在了達日阿赤的臉上,慢慢捻著。
被一個不入流的地痞人物這般羞辱,達日阿赤只覺得肝膽欲裂,雙目盡赤,嗓子眼發甜,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此時將軍府偏廳,葉昭也正同“犯人”會面。
犯人自然就是“前提督”黃梁維,黃梁維臉色鐵青的坐在側座,身邊有兩名藍旗衛看守,畢竟這胖子好像小山一般的體型,若暴起發難驚嚇到公爺可不行。
黃梁維來過幾次將軍府,以往這位少年權貴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卻絕沒想到有一天會作為階下之囚同他相見。
他斜眼看著葉昭,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微微有些後悔,不該跟他作對不是,二十出頭就可說出將入相,更有魄力有擔當扛起兩宮太后與皇上較勁,那要怎樣的胸懷抱負?細想想,就算十個勝保給他提鞋都不配。
自己就為了一口氣,實在不智,可現下,後悔也晚了。
卻見葉昭絲毫沒有勝利者的矜持和高傲,同以前一般,俊臉含笑,就這漂亮的臉蛋,迷惑了多少人?多少人誤以為他是小白臉,少不更事?憑著運氣博來的功名?可又有誰能看透這漂亮秀氣的少年?
“軍門,受驚了!”葉昭笑著示意黃梁維飲茶。
黃梁維長嘆口氣,終於洩了氣的皮球般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道:“要殺要剮隨你!”費這許多力氣將自己抓來,又豈會輕輕放過自己,縱虎歸山?
“軍門,今日我還稱呼你一聲軍門,但從明日之後,你就是一介布衣,在廣州服刑,我同李臬臺商議過你的案子,準備引入新法,判你三十年徒刑,若獄中表現良好,或許會減刑,現今亂世重典,但軍門曾是廣東樑柱,身試新法再好不過。”
“任憑處置,黃某沒話說。”到現在,黃梁維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聽著這稀奇古怪的什麼三十年徒刑,心裡不明,但也不必多想。
葉昭嘴裡的臬臺自然是按察使李蹇臣,葉昭心目中這官職相當於廣東法院院長兼檢察院院長,正全力幫葉昭擬定地方律例。
怎麼處置黃梁維葉昭也很是思量了一番,革職拿辦,若流放或者貶為平民,只怕回頭六王就會啟用他,那可就真是縱虎歸山了,畢竟自己僅僅能控制廣東一省,甚至現在這一省之內,還有勝保集團與自己作對。
是以將他囚禁在廣州是最好的辦法,至於他的人頭,一來砍了未免顯得自己暴戾,二來留著還有用處,洪門餘孽如此憎恨黃梁維,自己完全可以透過黃梁維引蛇出洞。
看著黃梁維一副生死安天命的坦然,葉昭微微一笑,道:“若重新再來,我倒願意與軍門做朋友。”
黃梁維心下一嘆,險些服軟求饒,但終究忍住,不能失了氣節。
肇慶橫春園,偏廳裡,只坐了勝保和學政田貴兩人。
田貴等了半晌,見勝保一直沉默不語,不禁奇道:“藩臺和鹽運呢?”自是問布政使唐樹義和鹽運使馬輔辰。
勝保淡淡道:“回廣州了!”
田貴勃然變色,氣得鬍子翹老高:“真沒想到,真沒想到,他們也是這般,也是這般!膽小如鼠,見風使舵!無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