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蘇納的腰牌,把總差點沒嚇趴下,趕緊打千:“卑職三河營把總李文超參見護衛大人!”護衛大人嘴裡的貴人,那是何等身份,把總卻是看都不敢看過去了。
保羅還正跟幾個綠營兵比劃著申訴蘇納在這裡打人呢,卻不妨那邊把總手一揮,大聲道:“把這幾個洋夷給我綁了!”綠營兵馬上如狼似虎,突然就湧上把保羅撂了個大馬趴,拿出繩索就捆。
保羅差點沒氣暈過去,大聲道:“你們幹什麼?我是英國公民,你們沒權利這樣對待我!”可他激動之下,僅會的幾句蹩腳中文早就忘了,嘰裡呱啦的,綠營兵又哪裡聽得懂?就算聽得懂,誰又管他了?
“哎,你們這就不對了!”葉昭終於喝完了咖啡,搖著摺扇走了過來。
把總一慌,跪下磕頭,“卑職參見王爺千歲!”聽說來著,京城來了位小親王管八旗的事兒,多半就是這位貴人了。
葉昭愕然,第一自己不是王爺,第二就算是王爺,也沒這麼稱呼千歲的,戲文看多了麼?不過這把總才多大的官兒,自己來廣州的事兒以訛傳訛,到他們嘴裡是肯定走樣了,至於稱自己“千歲”,估計還真就是戲文上來的,這輩子都沒見過京城權貴,又怎麼知道如何稱呼?如何禮儀?
葉昭搖著摺扇,就笑道:“放人吧。”
“喳!”把總站起,那個精氣神可叫十足,渾不似剛剛過完煙癮,手一揮:“鬆綁!”
保羅這麼一會兒頭上就多了個大包,捂著腦袋欲哭無淚,現在他可沒心思告人了,只希望這些野蠻人別砸了自己的店鋪。
而那在牆角哼哼的英俊青年,此刻其實緩過勁兒,只是見這等情形,卻是雙眼一閉,就躺在了地上,彷彿暈過去了一般。
葉昭看向了保羅:“保羅先生,我首先向你道歉,官兵維繫一方治安,卻不能盡職盡責,半個時辰才趕到事端現場,軍紀鬆弛,我定會督促地方,申飭兵勇,肅清規制!
保羅捂著腦袋,也不知道葉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這個年輕人定是東方貴族無疑了。
葉昭又道:“保羅先生為英國公民,我若告保羅先生,依五口通商章程,自是按照貴國法律懲辦,保羅先生收了我的銀錢,卻中途欲趕走我等,我想,按照貴國法律保羅先生也是要受罰的。”
微微一笑,又道:“而保羅先生,還有,”用扇子點了點那邊躺在地上的洋人青年,“還有那位假裝暈倒的先生,若想告我,按章程所說,華民如何科罪,應治以中國之法。打一個登徒子幾拳,在我國是不違法的。”
保羅目瞪口呆,但人家說的有理有據,還真是這麼回事。
葉昭摺扇輕擺,笑著道:“今兒我還有事,就不去貴國管事官那兒告保羅先生詐騙之罪了,但我保留追究保羅先生責任的權利。”
到最後,卻好像保羅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保羅心裡的鬱悶不消說了,但也愕然發現,這個國度,和自己原來想象的完全不同,這傢伙,顛倒是非,完全可以去法學院做律師了,但他可沒依仗權勢壓人,雖然話語可惡,能把人氣得半死,卻令人不得不有些敬佩,就算西方紳士,仗勢欺人的還少麼?
回到馬車上,錦二奶奶終於按捺不住,小心翼翼的問:“何必跟洋夷口舌爭短長?”確實不解,幾個蠻子,以你的權勢,拿了就是。
葉昭笑了笑,道:“我只嫌說的少了呢。”知道現在跟錦二奶奶說也無用,真正成為法理社會,可不知道要多少年後了。
錦二奶奶就不再問,不過想起剛剛惡少為了自己潑人水的行徑,可真就覺得解恨,跟著他欺負人而不是被他欺負,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第三卷 關內關外
第一章 路
碧海藍天,一長溜十幾艘帆船火輪船劈波斬浪,劃出一道道白線。
新軍營赴關外走的海路,而英法俄戰事未息,聽得火器營奔赴關外與俄國人作戰,包令慨然相助,幫新軍徵用了十幾艘船艦。
船隊將在直沽(天津)靠岸,新軍轉走陸路出關,一來不可令洋人船隊趁機探查牛莊一帶虛實;二來送蓉兒以及府裡下人回京。
前幾日朝廷終於下了上諭,葉昭被任命為鑲紅旗滿洲副都統加神炮三營統領,領“振威”“振武”“振和”神炮三營赴關外“靖夷氛而綏邊圉”。
官還是正二品,新軍的名份也正式確定下來,神炮營,而看上諭的意思怕是營中漢人早晚會編入漢軍旗,咸豐自是想練一枝八旗軍組成的火器營。
神炮營?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