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葉昭笑著問他。
李老大面上微露得意之色,可不是嘛,從十來歲進商行做小力笨,到今日能與人合股買下一條船安身立命,卻是多少人奮鬥一輩子也可望而不可及。
不過他回話自然謙遜的很,“回大人,小的是跟人合夥買的舊船,讓大人見笑了。小的跟夥伴準備過幾年,託人借些銀錢,再購置一條。”
葉昭微微點頭,眺望遠方,卻又輕輕嘆口氣:“總不如火輪船快捷。”
李老大笑道:“看來大人去過上海,見識過洋人的火輪船,不瞞大人,小人也曾經有這心思,可一來銀錢不濟,二來火輪船操控繁瑣,沒有現成的夥計,後來心思也就淡了。”
葉昭道:“銀錢不濟可以多方籌備,沒有夥計可以跟洋人學習嘛,又不是多麼高深的手藝,你們運輸這一行當,總要講究個吐故納新,若一直墨守成規,總是要被淘汰的。”
見李老大賠著笑,但顯然有些不以為然,葉昭就道:“現時大夥靠什麼賺銀子?無非依靠南北輸運,而洋人的火輪船是禁止北上貿易的,可說不準兒哪天就沒了這規矩,你再想想,火輪船一樣可以去牛莊採購豆谷,北上南下再無禁區,咱們的沙船到時候何以為生?”
李老大就笑道:“不是我不信大人的話,可朝廷總會給咱們活路吧?上海灘外,可是有上萬條沙船呢,可不獨獨我這一家兒。”
葉昭笑笑,道:“商業競爭,又何嘗不是你死我亡?很多事朝廷也是無奈為之,十幾年前,洋人還只准在廣州城同十三行貿易呢?可現在呢?五口通商,自由貿易。想要有活路,總要變,總要改,總要自強!”
老夫子杜文全不知道幾時來到了船頭,聽著葉昭的話撫須微笑。
李老大臉色難看起來,想是聞葉昭所說宛如看到了世界末日,心情抑鬱的回了舵樓,耳邊卻一直在迴響著葉昭的話。
“老夫子,這外邊風大,您還是回艙吧。”葉昭看著瘦骨嶙峋的杜文全,還真怕一陣風把他吹海里去。
老夫子笑道:“爺,您都不怕,我這進了半截棺材的身子怕什麼?”
葉昭莞爾,說實話身邊認識的人當中,也就老夫子能算得上正人君子,其他人對自己雖好,但轉身對別人就不知道是一副什麼面孔了。
“爺,我有問題想討教,那英吉利國既然與咱們相隔萬里,來我邦漂洋過海要半年之久,他們又為甚麼非要跟咱們過不去呢?”
看到老夫子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葉昭就一陣頭疼,也怪自己,要將那幾本書送給蘇紅娘,就請老夫子謄寫一份,搞得老夫子現在成了問題先生。
其實大儒立命的老夫子對於蠻夷制度想來是不屑一顧的,但對書裡描繪種種卻頗為好奇,倒經常和葉昭探討起來。
“為了銀子吧。”葉昭只好將這錯綜複雜的東西方制度碰撞簡而略之。
老夫人撫須點頭,深以為然,就道:“爺,您歇著,我那兒怕再有個七八天也抄不完。”現在老夫子日以繼夜的就是幹這謄寫的行當。
葉昭笑道:“不急。”
就算一路順風順水,到上海最少也要十幾天吧?
雖然靠近通風乾爽的舯樓,但狹窄的艙房還是有些溼溼的悶。葉昭進入房間的時候蘇紅娘正坐在木板床上捧卷閱讀那本《農民戰爭》。
她乃是千軍萬馬的巾幗領袖,自然看得出這本書的價值。
葉昭從身後拿出一隻木匣,笑道:“送你的。”
蘇紅娘見葉昭進了船艙,就放下書本站起來拱手為禮,倒把葉昭搞得很不習慣。
蘇紅娘委實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對待葉昭,這個小滑頭貪汙享受、十句話裡怕有九句是假的,更談不上什麼英雄豪傑,更是旗人,看他輕輕鬆鬆能從死囚大牢救出哥哥,十九就是分量不輕的宗室貴族。
但說一千到一萬他都是哥哥的救命恩人,更一路護持送大夥離開京城險地。
蘇紅娘江湖作派,重義輕生、豪氣干雲,是以這個救命恩人可就令她有些傷腦筋,現在只希望早日想辦法報答葉昭,同這小鬼兩清,再無瓜葛。
不然每日聽他輕浮語言,真怕有一朝忍耐不住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葉昭的禮物,蘇紅娘自然要婉拒。
葉昭開啟木匣,裡面是一把花旗國造轉輪手槍,以款式構造論,實在與後世的左輪手槍沒有太大差異,只是更為厚重。
這是當初英國人送給天朝貴胄的西洋火器之一,不過這批西洋火器早就被道光帝束之高閣,這把轉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