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嗯了一聲。
葦月伊織輕柔的捏著葉昭足底,說:“他是客人,應該他遵循您的禮儀。”
葉昭笑道:“在日本國,怎麼說我也是客人,不過你說的也對。”
幕府最強勢之時曾經要求天皇去江戶與將軍會面,雖然未能成行,但皇室卻有了幾次出巡二條城的舉動,名為“出巡”,但卻是來幕府行宮與將軍會面,從面子到裡子都被幕府扒得精光,直到近年支援天皇與幕府對抗的大名漸多,幕府才不敢再那般輕佻的對待天皇。
今天皇主動來二條城拜訪葉昭,自是感念葉昭沒有在江戶見過他之後就乘船離開日本,否則將會寫下日本皇室歷史最屈辱的一頁,外國親王,來到日本,天皇不得不跑去江戶覲見,等召見完畢,天皇又屁顛屁顛回了京都,尤其是,這位親王權勢再重,那也不是皇帝,只是中國的親王而已,這份恥辱可是怎麼也洗刷不掉了。
雖然是天皇親自迎接葉昭來京都,但不管怎麼說,葉昭也算給足了他面子,第一次拜訪,也是葉昭前去御所拜會他,在極重視禮節的東方來說,孝明自然心知,這位中國攝政王保全了他皇室顏面,他又怎會不主動示好?這才有了孝明天皇的二條城之行。
“伊織啊,你怎麼看統仁天皇?”在用過甜點,葦月伊織也去洗了手,拿白毛巾幫葉昭擦手的時候,葉昭問。
葦月伊織沒吱聲,只是靜靜的幫葉昭拭手。
葉昭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尖銳,就算現今之世從世界範圍來說,民族思想尚未興起,民族認同也遠不如後世教育培養出的青年,但皇帝畢竟是皇帝,在日本國民心目中地位應該很高,當然,不是具體到孝明天皇這個個人,而是指日本民眾普遍心理上接受的最高統治者的符號。
現今自己擺明氣勢上壓過了孝明天皇,更多多少少有些欺負他,不知道葦月伊織心裡怎麼想,但如果同自己指摘天皇之非,那她的可愛馬上就會減了幾分,她的性格也不是這種人。
葉昭笑了笑,就轉了話題,問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很久沒見了吧?”
“父親、母親,還有個弟弟,十年沒見他們,只有弟弟去年來找過我。”葦月伊織平靜的說著,好似在訴說別人家裡的事。
葉昭啊了一聲,說:“他們都是長崎人?”
葦月伊織道:“是江戶人。”
葉昭暗道慚愧,還以為她是長崎人呢,說也是,這藝館做的挺大,應該是到處物色有潛質的小女孩兒。不過看葦月伊織,自也不在乎自己對她一無所知。
端起茶杯,說道:“等回江戶的時候,帶你去看看家人。”
葦月伊織道:“他們都遷來京都了,去年弟弟去長崎見我,給了我地址。”
葉昭奇道:“那可真巧了,你還記得地址麼?寫出來,我叫人接他們過來。”
不管葦月伊織想不想見親人,聽了葉昭的話,就去室內尋了紙筆,寫了父母的地址。
葉昭就笑道:“給那奏者番送去,叫他遣人接你家人來二條城。”
在二條城中,還有部分侍女侍從以及幕府屬官,為中國攝政王服務。奏者番即是幕府屬官官職,掌管禮儀。
葦月伊織窈窕身影迴轉的時候,葉昭站在池塘邊觀水中金魚,剛剛點了顆菸捲,好幾日未吸菸,乍然噴雲吐霧,倒是說不出的舒暢。
葦月伊織顯然沒見過南國香菸,畢竟她初舞都沒跳,更別說陪客人了,若不然南國商人中,吸菸的也大有人在。
木屐嗒嗒,煞是清脆好聽,穿著典雅和服的豔美麗人走來,俏生生站在池塘葉昭身畔,略有些好奇的看著葉昭嘴裡噙著的紙卷,一明一暗的火光。
“是雅片麼?”葦月伊織問。
葉昭笑道:“不是,水煙你見過吧,這個,就叫旱菸吧。”
葦月伊織嗯了一聲。
在二條城裡吐菸圈,葉昭略有些恍惚,過了會兒,看向葦月伊織,說:“過幾日,從江戶就直接回金陵了,你跟我走的,是吧?”
麗人溫婉點頭。
話語間未免有些曖昧,再見她點頭,葉昭心下不禁一蕩,轉過頭,吸口煙,說道:“這一去啊,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日本國了,所以你這親人啊,不管你心裡怎麼想,都要見上一見,免得日後後悔。”
葦月伊織輕輕嗯了一聲。
不過葉昭沒想到的是,葦月伊織的弟弟竟然是名武士,十五六歲的少年,頭髮高高挽起,寬大袖子的深棕色武士服,臉上略帶稚氣,稜角卻也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