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老夫人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年紀,當個閒散老太太多好,愛動彈的時候去三聖庵走走,跟慧真師太聊聊佛法,不愛動彈就在屋裡歪著,想孫子就把孫子叫來,想孫女就把孫女叫來,該是何等自在愜意。
魏媽媽收拾好炕桌,斜眼瞟瞟更漏,都辰正了,大奶奶不來請安倒省心,要是來了,還不知是怎樣的是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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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葙翻了個身,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
屋子裡昏暗暗的,大紅色綃紗帳簾低低垂著,床頭是溫著的茶壺,床腳摞著她要換的衣衫。
跟往日沒什麼不同。
可身下卻是又酸又脹。
視線觸及枕畔另外一隻枕頭,枕頭表面被壓得微微凹陷,宋青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低頭打量下自己,粉白色的中衣整整齊齊,清清爽爽,並沒有記憶中混亂的印跡——是秦鎮幫她換的吧?
宋青葙鬆口氣,起身下床。
碧柳聽到動靜走過來,將帳簾攏到床邊,用銀鉤鉤住,又拉開厚重的窗簾,屋子裡頓時明亮起來。
宋青葙瞧一眼更漏,“哎呀,都巳初了,怎麼不叫醒我?”都這個時辰了,還怎麼給老夫人請安。
碧柳笑道:“世子爺說讓你多睡會……廚房裡溫著粥菜,讓她們送過來?”
“好,”宋青葙點頭,心裡卻極懊惱。頭一天,她就打探好老夫人的作息,每天卯正去請安,想給老夫人留下個好印象,這才堅持了三天……
草草用了半碗米粥,宋青葙跟碧柳去庫房找衣料。
碧柳舉著油燈道:“不如跟世子爺說說,開秋蓋廚房時,順便蓋個庫房,現在這個太窄巴了,連扇窗都沒有……姑娘,你不覺得這府裡很奇怪?望海堂就不提了,是咱們來之前收拾的,看著還算齊整。就說前頭的花園,平常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走進去雜草一尺多高,看著就��恕;褂卸�紡潛擼�甙胩旒�壞礁鋈耍�戲蛉瞬宦睹媯�罘蛉艘膊宦睹妗���
宋青葙也有同感。
拿武康侯府一對比就知道,武康侯府有點心房、有針線房、有漿洗房、有回事處,從進府門到各處小院,隨時有丫鬟婆子等著使喚。
鍾琳住的那處小院比望海堂還小一半,上下伺候、打雜的有四十人。
清平侯府倒好,秦老夫人身邊才有四個使喚的人,兩個婆子兩個丫鬟,侯夫人身邊只兩個從貴州帶來的土家族丫鬟。相比之下,宋青葙覺得自己使喚四個人是不是太多了點?
一通折騰,宋青葙選了三匹布料出來,杭綢的當季穿,素羅的等入秋穿,還有一匹斜紋布,質地厚實,等天冷的時候穿。
秦鎮回來時,看到炕上擺了三匹鴉青色的布,而宋青葙正拿著一疊花樣子比劃,“水草紋太輕薄,紫藤紋太花哨,要不就用方勝紋?”
笑容不經意地綻開,投向宋青葙的目光變得深邃而悠遠。
碧柳先看見秦鎮,連忙行禮,“世子爺回來了。”
秦鎮指著斜紋布,問:“離秋天還早著,怎麼現在拿出這個來?”
宋青葙笑道:“夏天做冬衣,秋天作春衫,事先都準備好,免得到時抱佛腳。”因見秦鎮滿頭汗珠,遂問,“到哪裡熱出這一身汗?”
話剛說完,碧柳已端來茶壺,放到炕桌上,悄悄退了下去。
秦鎮一連喝了三杯,才答:“給大舅送膏藥,順便又抓了幾副草藥,一併吃著見效快。”
宋青葙暗叫慚愧,她都忘了這事,沒想到秦鎮記得清楚,還親自送過去。到內室,絞了帕子出來,問:“大舅在家幹什麼,沒說幾時回濟南?”
秦鎮胡亂地擦了兩把,笑道:“大舅跟表哥正說鋪子的事,回濟南的事不著急,等表嫂生了孩子再說。到時我送大舅回去,你想不想一道去看看?”
想的這樣周到!
宋青葙深感意外,柔聲道:“我自然是與你一起。”想了想,又道,“整天在京都還以為國泰民安海晏河清的,沒想到竟有劫賊……霸縣的官兵不管嗎?”
“大舅也納悶,他來來回回好幾趟都沒事,這次還特地綴在趕著進京的都指揮僉事後面,反倒出事了。”
宋青葙心裡一動,上次三叔與孫同知一起回京不也是在霸縣遇到的強賊?難不成是同一批,會不會有什麼牽連?
宋青葙將心頭的疑惑說了遍,“朝堂的事我不懂,就覺得湊巧了些,父親經得事多,不如你問問父親?”
秦鎮雖覺不是什麼大事,可見宋青葙說得嚴肅,立馬去了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