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個掃視,他沉聲道:“在面臨揹負事故賠償的風險時,人類有時候會採取一些特殊手段,我能告訴你的資訊止於此,不接受提問和質疑。”
他給了我一個擁抱,告訴我:“你透過這項基礎測試了。”
而我的腦中同時接收到了任務提示,在目標畫面裡,徐擇舉著一把黑色的傘,走在傾盆大雨裡。我被秒速傳送過去,資料進入一個舉著公文包在雨裡狂奔的NPC,他剛好從徐擇的身邊衝過,我跑到人行道拐角設定的報亭裡,脫下西裝,冷風與溼透的白襯衫相遇,創造一種刺骨的生理感知。
而他也在報亭停下,收起傘。他的臉部還有一些淤青,眼睛下方靠近鼻樑的地方有暗紅色的疤痕組織。他拿起一份都市報認真地看著,而報亭老闆的眼睛一直盯著他那破舊的老電視機,裡面的聲音嘈雜而熱鬧。
“看夠了嗎?”徐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報紙上,卻突然開口問道。
是在問我嗎?不敢確認,我轉過身去,拿起一份雜誌,然後在褲兜裡掏錢……褲兜裡沒有錢。正在猶豫的時候,我的脖頸突然被他的手臂勒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掀翻在地,徐擇按下開傘的按鈕,傘倏地一下開啟,他舉著傘,半蹲在我附近,面無表情地對我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輕聲回應著,他撐起的傘正好遮住我的頭,讓我的面部免受雨水的沖刷,我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真的是你啊。”他聲音的音量突然增強,尾音拖長往上有一個小幅的升調,這大多出現在一個人心情很好或諷刺他人的時刻。剛剛分析完畢,我注意到他腿部肌肉的蓄力,於是翻轉起身,他的腿踢在虛空的地面上方,踉蹌了一下。我等他恢復過來,接著上前踹向他的腹部,他及時地退後,右手抓住我的腳踝,左手拿著傘,伸長,在我背後一兜,我的身體失去平衡朝他撲去,這樣的趨勢因被他用傘尖抵住胸口而截斷,拱形傘面擠壓著我的臉,大雨砸著我的頭頂和肩膀,而我的腿還被他握著。
僵持了一會兒,他又開口:“答應以後別來打擾我,我就放手。”
“對不起,你是我的任務,我必須接近你。我沒有辦法說謊。”
“不能嗎?”他扔下傘,用手肘抵住我的小腿,用力地一扳,我摔倒在地,承受劇痛,他的聲音輕而模糊,“你不就是一個說謊機器嗎?”
“我不是。”我堅定地告訴他。
“你還記得自己變成我前男友的時候說過多少遍你愛我嗎?”他彎了彎自己的手指,皺眉看著我,“你愛我嗎?”
“不愛。”
“那你還記得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說過哪些真話嗎?”
我閉緊雙眼,篩選資料,資料以秒速快速被閱覽完畢,我茫然地睜開了眼,展開了攥緊的手掌。我在扮演角色,我在說著符合那個身份的話,也就是說,那些話連同我自己都是虛假的,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說謊。
不對,我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完成任務,說謊只是程式設定的指令要求而已。
我存在的目的只是為了完成任務?那……這些任務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雨水敲擊我的眼球,我像一堆淋溼雨的乾草堆,身體重得無法動彈,在一片模糊裡,我看見徐擇轉身,又好像停頓了一下,轉身把傘扔在了我的附近。他的聲音被雨聲擾亂得斷斷續續的,大意好像是下次再見到我一定會殺了我。
我沒有生命,我是殺不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你
雨後的城市有種蕭索的美,我把望遠鏡從街道旁的花圃轉向對面三樓的窗戶,除錯焦距。徐擇正坐在窗前低頭寫著什麼東西。機械飛蠅傳回來一個奇怪的畫面:徐擇的手起起落落,但紙上卻什麼都沒有,另一隻飛蠅懸停在他的手指附近,放大的細節顯示,筆尖是懸在紙上的。
徐擇的嘴角突然微微勾起,他拿起書桌上的筆筒,朝與他的手太過於靠近的那隻飛蠅猛地砸下去,再拿起來的時候,桌上只剩一塊扁平的金屬,畸形得彷彿擁有了別樣的美感。他抬起頭,盯住另一隻。我透過手臂上支出的那塊螢幕,恍惚間有了正在與他對視的錯覺。
他的眼睛很漂亮,虹膜呈深棕色,瞳孔直徑較大,看起來清澈而不混濁。他伸出手朝飛蠅靠近,飛蠅一個閃躲,高頻率上下揮動的翅膀割傷了它的手指,他隨意地抽出一張紙,纏了兩下。他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說:“你一天要觀察我24個小時嗎?”
他不是自言自語,他的說話物件應該就是我。但這種資訊的傳遞只是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