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曾問過他,是不是要用死亡讓她永遠記住有一個人深愛著她。
他不想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讓她覺得他在耍手段。不聲,不響,不悲,不喜悄然離去,對所有人說應該是最好的成全。
夜色已深,手機未接來電有二十幾通,全是喬菀打過來的。可此時此刻,簡言卻沒有接電話的勇氣。他還沒想到這一切要怎麼和喬菀解釋。
深吸了一口涼薄的空氣,他無力的目光在警局五顆星星的威嚴標誌上停留了很久。
一閉眼,眼眶裡打轉的淚水靜靜的滑落,刺骨的寒冷鑽進他的身體,挺直的脊樑骨微微佝僂著。
他艱難地邁開腳步上車,他漫無目的在江城的大街小巷轉了好幾圈又去了賓館將自己的狼狽收拾好,才輾轉回到簡公館。
開門的一瞬,燈光飛入他酸澀的雙眼。
管家給喬菀置了一張躺椅,她躺在大廳,身上蓋著一條卷羊毛的毯子,就連睡著的時候,她的眉心都皺在一塊。
簡言咬了咬唇,輕輕地走到她身旁,大手撫著她皺起的眉頭,用指腹攤平。
喬菀倏得睜大雙眼,起身一把扯住簡言的手,你回來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對不起,來晚了。
我打了好多電話給你,你都沒有接,我打電話給付景年,聽說了彎彎的事。語落的一瞬,喬菀咬了咬唇,對彎彎她從來沒有深深地恨過,很多次,她對彎彎的感覺更多的是同情。現在她落得個終身癱瘓的下場,喬菀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簡言凝了她好久,揚起下巴,不讓眼淚突然洶湧而出,腦子想的,全是今天夜裡發生的一切。
當他低頭,出口的話卻不由得有些哽咽,都過去了,也結束了。
莫名的,當她捕捉到簡言表情中的悲傷,腦中一閃而過的,竟是個不堪的揣測。
她掀開毛毯,立在簡言面前,輕挑眉梢探問了句,那,彎彎知道於柏徽的下落嗎?我問付景年,他吞吞吐吐的,最後還掛了電話。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
沒有。極快的,簡言否決了喬菀的猜測。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男人的神色,又問了句,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你哭過?
他笑得勉強,沒有的事,只是太累了,揉了幾次。話鋒剛落,心虛像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籠罩著他的思緒。轉身,他想逃離喬菀的追問,道了句,我好累,想去休息。
喬菀心裡一沉,他竟然忘了喊她一起回房。這不像他。
急切地上前扯住了他的手臂,忍不住追問,他有沒有訊息?
簡言一聽,心臟明顯泛著疼,整個人呆滯了幾秒,回頭時已不動聲色地掛上了笑容,他很好,要去個遙遠的地方。
喬菀愣了愣,遙遠的地方?他要回金三角嗎?所以簡言看上去才那麼悲傷嗎?她明白,簡言內心深處還是很想和自己的親兄弟一起撐起簡氏的。他最終選擇要走,簡言難過倒也是情理之中。
他轉身,淡笑道,也許吧。於柏徽還能回去嗎?他多想告訴面前的女人,如果今天不去見那個人,再想見,就難了。可他說不出口。
考量了下,壓在心裡的一塊石頭像是一下子鬆開,喬菀揚起笑,點了點頭,嗯,這樣也好,金三角還有人在等他呢。他能想通真好!只要於柏徽不結束生命,喬菀相信時間能治療他的傷口。在不久的將來,他一定會收穫屬於他的,完整的一份愛。
明眸中浮動著一縷落定的憧憬,簡言看著喬菀的眸光出了神,突然問了句,你那麼在乎他?
喬菀狠狠一怔,反問了句,你不在乎嗎?
他聞言,無奈地扯動唇角,睡吧,明天還要去醫院看看hcg的檢查結果。說完,簡言輕拍著她的肩,扶住她的手臂和她一起上樓休息。
燈關掉的一刻,一人好夢,一人難眠
喬菀醒來的時候,簡言已經不在身邊,目光落在牆上的掛鐘上,時間已是早上九點。
她下床,原以為簡言一早去了公司,可等她洗漱完畢下樓的時候,發現簡言手裡拿著茶杯,坐在落地窗前輕抿。
喬菀走過去,你今天沒去公司嗎?
去過,剛回來。他不能告訴她,早上出門去的不是公司,是給於柏徽送行。最終審判下來之前,於柏徽要轉移到省裡的看守所。
離別是殘忍的,卻無法逃避。
喬菀渾然不知地點頭,話鋒一轉,一會拿好報告單之後我想去醫院看看彎彎。
簡言微眯雙眼,詫異道,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