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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茯苓把繡品遞給他,辰文道:“繡的真不錯,微雨燕雙飛,是這個寓意嗎?”

茯苓否認,“我隨意繡的,沒多想,我喜歡小燕子。”

“呵,我多想了,我以為你覺著自己‘落花人獨立’”,辰文筆直的站著,又喝了口菊花茶,突兀的道:“繡好了送給我吧。”

“送你?”茯苓滿臉驚訝。

“捨不得嗎?”

“不是,李賬房你喜歡的話,送你好了。”

茯苓說著,不由的露齒一笑,她繡的可不正是“落花人獨立”。

辰文問:“你笑什麼?”

他笑的比茯苓開心,洋洋灑灑的陽光碎了一地。

“你們在笑什麼?”凌菲走了進來,問他們二人道。

茯苓和辰文不約而同的撲哧笑了。

辰文笑的合不攏嘴,“大小姐,對不起,我是李管家的兒子,我正在跟茯苓講,想晚上請她去喝羊湯。”

“喝羊湯?好啊,茯苓你該去。”凌菲拍起了手,眼神細膩的打量了辰文一番。

辰文知趣,依依不捨的告辭,“大小姐,你們聊,我不打擾你們了。”

凌菲關上門,坐在茯苓身旁,摟住她的肩膀道:“哎呀,一聽說晚上和管家的兒子一起喝羊湯,這燒立馬就退了。”

“小姐”,茯苓撅起嘴巴,佯裝不快,“剛剛還說自己是鋪上的賬房呢,見到你卻介紹說是管家的兒子,故意顯擺的吧,顯示他父親當多大的官呢。”

“看不上管家的兒子?”凌菲把玩茯苓的髮梢,逗她道:“那我們找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小姐,你又說笑我,茯苓到底哪裡做的不對了。”

“我們家茯苓哪都好,看上我們家茯苓的男人也不錯,斯斯文文,白淨秀氣,以後你們二人,一個繡花,一個看繡花,夫唱婦隨,不亦樂乎。”

“小姐”,茯苓捂住臉,羞的不停跺腳。

凌菲不依不饒,撓她胳肢窩癢癢,“快說,晚上你到底去不去喝羊湯,去不去……”

茯苓被她逗的滾到地上,頭一抬,眼一橫,蠻氣的道:“去!白吃的晚飯幹嘛不去!”

兩人鬧騰了半響,茯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不忘提醒凌菲,“小姐,你還沒有給沂少爺寫信呢。”

凌菲安靜下來,嘆氣道:“嗯,不知道爸爸有沒有到香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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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太家,一個小丫鬟在院子裡打井水洗衣服,細如柴棒的胳膊在大木盆裡有節奏的擺動,這是此時死寂的陳宅裡唯一充滿活力的場景。靜悄悄的清晨,矮小的櫻花樹下有個狗屋,狗窩前擺著一隻缺了口的白瓷碗,碗裡還剩半勺清湯粥,黑背瘦的皮包骨頭,窩在洞口渾然無力。它盼望有人來家裡打牌,那時陳太太會讓丫鬟餵它吃金華火腿和油炸肉丸子,待遇瞬間從地獄升至天堂,但沒人訪問家裡時,它只能和主人同甘共苦,過與經濟條件相當的清貧日子。

陳鑫的工資平平,況且在城裡租房子養著小老婆,小老婆開銷大,家裡的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個女人你唱罷我登場,輪番問他要錢,常常惹他愁眉苦臉,捉襟見肘,不得不絞盡腦汁發點歪財。

他焦急的在客廳裡來回踱步,熙萍夫婦沒來找過他,周家也沒有風聲,像是何偲的死活與他們無關。陳鑫仔細一分析,暗叫這步棋走的不妙,周念薇是熙萍夫婦的獨生女,聽說至今下落不明,親生女兒都找不到了,誰來關心這不爭氣不頂用的女婿,周念薇去哪了呢?當初應該審問審問何偲,讓他如實吐出周念薇的去向。

陳鑫的頭緒慢慢舒展,冷不丁的,坐在牆角的陳太太出了聲,朝院子裡喊道:“環兒,給我煮幾片嫩姜,我要搓搓腿上的凍瘡。”

陳鑫嚇一跳,皺眉道:“剛過了中秋,你的凍瘡病就發作,別人的秋高氣爽怎麼變成你的嚴冬臘月了。”

“你倒怪起我了”,陳太太翹起二郎腿,露出了膝蓋骨上暗紅色的大塊斑點,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你瞧瞧別人家的開銷,到了冬天,各個屋角擺滿了暖爐子,太太小姐們手裡捧著銅捂子,丫鬟們成群結對的走來走去的熱鬧,哪裡會冷,只怕熱出一身的汗。而你呢,每個月往家裡寄幾個大錢,我用來吃飯都緊手,偶爾多個買布料的錢,只能挑便宜質量又過硬的買,回來自個琢磨著做出新式樣,好糊弄別人這衣服的價錢,一件秋日裡的旗袍穿到開春,這腿上能不生凍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