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施顏不知是身體當真病了,還是心病所致,早上七點鐘還未醒來。
被細小的聲音吵醒後也懨懨的,看著板嘉東穿衣洗漱做早餐,她蜷在被子裡到八點鐘還未起,氣色不好,嗓子發乾,板嘉東問她要不要起來吃東西,施顏搖頭,乾乾地說:“不吃。”
板嘉東過來摸她的額頭,並不太燙,還是將她的小藥箱拿來放到床頭,遞過去溫水,“也不去上班了?”
“不去,頭疼。”施顏微微起身,挑了兩片阿司匹林吃了,又鑽回被子裡,滿面倦容。
“我留下陪你?”板嘉東不放心地問。
施顏搖頭,“你上班去吧,我再睡一覺。”
板嘉東又摸了摸她額頭,依舊不熱,沉默片刻,嘆道:“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就準備一直不打算和我聊,就這麼悶在心裡?施顏,我以為我們的感情足夠應對任何事,郭文彥他能看穿很多人,能夠直戳人內心,但他說的不一定是真的。”
“你當郭文彥是沉默的羔羊漢尼拔麼?他沒和我說什麼,當日聊的就是他所說的因與果。”施顏翻了個身,不冷不熱地說:“興許是昨晚涼著了,再過一小時我就起來,你快去吧,打卡晚了你身為總經理還怎麼以身作則。”頓了頓又道:“中午一起吃飯。”
板嘉東深吸著氣,面色已經不豫,卻仍舊耐心,“如果實在不舒服,我把醫生叫到家裡來,什麼病隔了夜還沒好,就要儘快解決了。”
“好吧我沒病,就是懶病犯了。”施顏蒙上被子悶悶地說。
正巧這時施顏的手機響了,響第一遍她沒有接,也沒有看是誰,響第二遍時終於動了,她取過來看來電顯示,用力地咳了幾聲,接起來道:“媽,怎麼這麼早就來電話了?早上沒課嗎?”
“沒課。”施母的聲音裡充滿慈愛,說:“閨女啊,昨晚下大雪了,今天外面冷,你可多穿點兒,別為了美為了時髦就穿那麼一點,感冒了就沒處說了。”
施顏按著腦袋,點頭道:“好的我多穿兩條褲子,您也多穿點兒,學校裡是不是還要除雪什麼的啊,您記著戴手套,跟學生在一塊,別太費嗓子總喊,出教學樓進教學樓都注意保暖。”
施母迭聲應著,“好好好。”
“我爸呢?”
施母跟施顏嘮叨著,“還在老年人活動中心唄,一大早上就被人叫走了,家裡的窗戶漏孔了一直沒修,居然樂顛顛地跑去圈樓去除雪了,你說氣不氣人。還有你爸現在也不知道怎麼了,跟更年期似的,一句都說不得,我都不知道我說什麼了,他竟然就甩臉子不樂意了,以前還好好的呢,現在就這樣矜貴兒矯情了,你瞅瞅……”
施顏左耳進右耳冒地聽著,眼前恍惚出現了多年後的生活,或者不是多年,更是一年不到……板嘉東也這樣想她,說她無緣無故地發脾氣,像更年期一樣。
施母那邊的囑咐和嘮叨全部說完了,施顏終於收了線,她怔愣地看著板嘉東,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不如就此打住,留下的還會是美好的回憶。
板嘉東似乎看出了施顏在想什麼,突然大步離開。
施顏心跳猛地提了起來。
他看穿她了?
他要走了?
板嘉東卻只是走到玄關處拎起手機打電話,跟尹智慧說:“我現在去巡賣場,不去公司了,例會延期。”結束通話電話後,重新走到她床前,抱著肩膀說:“施顏你起來,我們需要溝通。”
“沒有問題就不需要溝通,我們有問題嗎?”施顏自問自答,“我們沒有。”
“沒有問題的時候也需要溝通,你在想什麼,告訴我,不論對錯至少讓我知道,你這樣讓我感覺我很無能為力。”板嘉東很少會如此直接地說出這樣露弱的話,他垂著眉,眼下竟然也有一些休息不好的青跡,“郭文彥和你說了什麼,說了我的心狠手辣?還是說了朗陽對你的真情實意?”雖然他早已知道在相處過程中少不得誤解,然而真到這時候卻真切地意識到感情是兩個人的事,無論他再努力,他一個人都做不到十全十美。
施顏終於動了動,掀開被子,眼裡有濃重的紅血絲,緩聲道:“你討厭現在的我嗎?”
板嘉東慍怒,“你說什麼呢?!”
施顏直視他雙眼,“我問你,你喜歡的究竟是哪個人,是八年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有區別嗎?”板嘉東說:“都是你。”
施顏吸著氣,“你覺得沒有區別嗎?”
板嘉東反問,“你說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