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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妻子下一步的艱辛與悽苦可想而知。孔子抬頭望望妻子,妻子仍默默地坐著,她似乎並不悲傷。是的,她並不悲傷,三十多年來她一直在默默地支援著丈夫的一切,儘管她對丈夫的所作所為並不十分理解,但她堅信,丈夫無論怎樣都是正確的,她尤其不能忘記夾谷會盟勝利歸來時的那個火熱的、沸騰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待師乙來到闕里,只見道衢兩邊擠滿了人,大家議論紛紛。他顧不得細聽,來到孔宅門前。只見一排幾輛車馬正要出動,孔鯉夫婦,公冶長夫婦,南宮敬叔夫婦和一班弟子正在送行。師乙忙來到孔子車前施禮

孔子手捧祭冕說道

師乙為難地說

孔子說道

師乙問道

孔子歌曰

“彼婦之口,(用的是美人計,)

可以出走。(美人計把我趕走。)

彼女之謁,(歌舞也夠迷人,)

可以死敗。(政事可就沒了救。)

悠哉遊哉,(悠哉遊哉,)

聊以卒歲。(度我餘年。)

大人請以此歌報季孫大夫,丘去也!“

師乙轉身欲走,孔子說

“祭冕乃榮譽與權力之象徵,大司寇何故退還主公,師乙不敢代勞。”

“丘將遍訪列國,此魯國之物,丘攜而無用矣,拜大人代勞。”孔子說著從車上將祭冕交給師乙,令子路御車而行。

孔子一行出了曲阜,天色將晚,下起了濛濛細雨。馬車來到一處十字路口,子路不知該向哪個方向行走,便問孔子。孔子答非所問地說

夜幕降臨,籠罩了大地,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孔子不覺悲上心頭。咳,一怒之下離開了故土,到什麼地方去呢?齊國是不能去了,夾谷會盟,饋送女樂這兩件事剛剛過去。到宋國去吧,那是自己的祖籍,又是妻子的故鄉……

子路見夫子遲疑不答,知道他也在猶豫,至今尚未確定此行何方。回頭看看,夜色深沉,雨霧茫茫,不見後邊的幾輛車子與行人,豈能夠於莽莽曠野之中讓春雨淋澆一夜,於是便說道

孔子正欲令子路御車適宋,聽到子路如此一說,心中不覺一動。衛與魯乃兄弟之邦。衛國這塊版圖原為紂王少子武庚所盤踞,武王伐紂後,武庚投降,武王恐其叛亂,令兄弟管叔、蔡叔監督之。武王死後,成王年幼,周公旦輔佐成王坐天下。管叔、蔡叔懷疑周公篡權謀私,與武庚合夥叛亂。周公興兵討伐,殺死武庚、管叔,放逐了蔡叔,封康叔為衛君。康叔是周公旦的同母兄弟,周公平時最疼愛他,見他年幼,難以勝任,教導他做國君後“必求殷之賢人、君子、長者,問其先殷所以興,所以亡。”周公又說

“是呀,”子路說,“夫子於齊,何其速也,於魯,何其遲也!……”

子路將車趕到就近的一個村莊,找了一戶人家住宿,並請主人煮些飯食以充飢。此時後邊的幾輛車已趕到,顏回、子貢等人上前問安。待主人端上飯食,眾人十分驚訝。原來主人以瓦罐煮食,以土盆盛之。子貢斥責主人說

主人施禮說

“二三子請飽餐果腹,此乃魯食也!”孔子說著,雙手捧起土盆,大吃大嚼起來,如同吃膰肉一般。

顏回、子路等人見夫子如此狼吞虎嚥,便也盡情地吃了起來。只是子貢等人富商出身,總覺難以下嚥。孔子飯畢深情地說

子路放下土盆說道

說罷起身,策馬向衛飛去。

夜深了,弟子們俱已安歇,孔子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索性爬了起來,來到院當央。然而四堵高牆擋住了他的視線,什麼也看不見。他躡手躡腳地開啟街門,來到大街上,步入村外,向東遙望。雨霧濛濛,夜色濃重,眼前只見那模糊而龐大的龜山身影,除此便一切渺然。再過兩個時辰,他就要踏上征途,離開魯國這父母之邦。應該說,魯國作為父母,對他這位赤子是極不公道的——他有一顆赤誠的心,父母不能理解;他有超人的才智,父母並不重用;他像熔化了的熾鐵一樣愛著自己的父母,父母潑向他的卻是一盆冷水,令他寒透了心。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忍心離去,因為這兒有他的廬墓,埋著他童年的幻夢,青年的追求,成年的奮鬥,這塊土地是滾燙的,在這塊滾燙的土地上,有他的學生,他的杏壇,他所開創的人類史上的第一所規模宏大的私學。在這塊土地上播下了他深深的愛與恨,留有他的業績和理想……然而這一切全都為漫漫黑夜所吞噬,所掩沒,面前只有模糊的、龐大的、雨霧濛濛的龜山,他不禁脫口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