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勒越緊,有些哽咽地:“我知道。”
“哭出來會舒服一點。”
“我知道,有空會哭的……”陸臻把鼻子揉得通紅,他拉過衛星照片:“我不相信今天還有來送死的,我們抓緊時間把地圖核對出來。”
“不,我決定放棄那裡,就這麼點人不夠守那麼大的地方。”夏明朗按住他:“我去跟上面溝通,要麼增兵,要麼就算了,反正我們在這兒待著就是個存在,實際控制多大一塊地兒都成,這不重要。”
“你是這麼想的。”陸臻陷入沉思。
從來都是如此,思考會讓陸臻進入另一個世界,全神貫注,毫無雜念,方才那令人心悸的脆弱如雲煙般消散。夏明朗在陸臻身邊坐下,有些原諒了自己的疏忽大意。他的小孩兒長大了,不再需要他事事安慰提點,不再需要他抱在懷裡……才能平靜。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小時候是在美國呆了好幾年,我爸那時候在加州理工。”
“說過。”
“我那時候跟鄰居家一個大哥關係特別好,他後來加入了遊騎兵。”
“永遠打先鋒的那個?”
“對。他現在阿富汗。我們還有聯絡,會聊一些打仗的事,當然他一直以為我現在是個工程師。”陸臻微微笑了笑:“他告訴我,他們現在如果要出門,從營部到連部,五公里的路程,需要出動六輛全地型裝甲車。一輛排雷車,一輛電子干擾車,兩輛運兵車,兩輛火力支援車。我當時覺得,哇靠,用不用這麼誇張。結果,他跟我說,你不懂,戰爭是過量的防護。”
“他說得很對。”夏明朗聽得很專注,雖然這話題有點兒沒頭沒腦。
“對,的確!可是……過量的防護需要強大的補給。我們沒有六輛全地型車可用,我們也沒有‘夜空巡遊’。我們還想守住這塊地方,就不得不冒點險,我們原來的計劃的確野心太大,但我還是建議,我們需要有一道防線在那裡。”
夏明朗想了想,把地圖拉過來:“你覺得哪裡合適……”
接下來的流程是他們都做得很熟了,討論,訂方案,從各個方面找漏洞,再討論,再訂方案……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圖上劃下一道金線,陸臻索性把窗簾都拉開,霞光落滿一室。
“行,差不多先這樣吧,回頭開個會再定,聽聽他們的意見。”夏明朗扔下鉛筆。
“嗯。”陸臻站在窗邊,眯起眼看向那個熾熱渾圓的球體:“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戰鬥力是個系統工程,你和我再厲害,在命運面前,也擋不住一顆子彈。”
“那當然。”夏明朗莫名其妙。
“戰爭是過量的防護,最少的犧牲,超額的補給,最兇猛的武器,儘可能的不冒險……隊長,為什麼這些東西,以前從來沒人告訴過我?”
“這大概……因為我軍的光榮傳統不是這個吧!”夏明朗苦笑。
“我會讓它改變的。”
“唉……”夏明朗想說,這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改變的事。
陸臻卻忽然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你身上揹著幾條人命?”
夏明朗一下僵住。
“馮啟泰是第一個因我而死的人,我會永遠記住他,將來的每一個,我都會牢記。”
“別這樣!”夏明朗感覺毛骨悚然,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種從指尖滲入的寒意與疼痛。他知道陸臻想說什麼,他甚至懷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真正明白陸臻在說些什麼。
“你不能這樣逼自己,你會受不了的。”夏明朗手足無措,他伸出手去而又猶豫不決,現在的陸臻平靜得無懈可擊。
陸臻握住夏明朗的手指,貼到唇邊。
“看著我,”陸臻的神色執拗而嚴肅,“只要你看著我,你還相信我,我就什麼都能做到。”
夏明朗沉默了很久,無奈地嘆息一聲,輕輕抬起陸臻瘦削的下巴,吻住他。
抓緊時間睡了兩個小時,長期的訓練已經強迫他們可以用最短暫的休息來恢復精力。第二次巡查的場面被安排得非常大,夏明朗拉開架式,好像要和誰背水一戰,當然,假如真有不怕死的,也就只能與之死戰了。
集體討論的最終結論是在油井區拉兩道地雷防線,取消原來每天兩次的哨兵常規巡查,全部改用無人機代替。控制級別從原本雄心勃勃的完全控制降到了保留控制,只要保證這塊地方不被別人奪去了就好。另外,考慮到喀蘇尼亞炎熱的氣候,陸臻申請了一批地動感應器,用於監控坦克和自行榴彈炮這樣的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