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有些效果的。
此時的大姑娘雖然已經開口閉口都說著,要守孝啊要簡樸啊的古怪道理,但是把西洋產了腳踏腳踏車送過去,她就立刻收了,小巧的西洋金銀懷錶送過去,她也每天貼身戴著了。
和張太太拼命的拖女兒後腿兒不同,張家大爺對女兒每日在大書房用心讀書還是很滿意的,並且還及時向老太爺做了彙報。
張老太爺擺脫了每天面對姨娘的尷尬和煩惱。在自封的養老院裡住的十分開心,對自己孫女最近的狀態也很滿意,笑著對張大爺說:
“其實自從溪兒和我爭論老太太的喪事要從簡,我就覺得這個孩子開始長大了,不管對錯,她是開始動腦子想著家裡的事情了,如今她自己要努力學好,我們更要加把火,從明天開始,家裡的帳,也讓她學著看吧。”
學看賬,只是輕飄飄的三個字兒而已,可是平安縣老張家這個北方山東土財主的慣例,什麼東西,都是成堆成山的。
於是小山一樣的賬本壓過來的時候,張美溪有了一種奇怪的聯想,這傢伙,是想把自己的腰給壓彎啊。
藍天白雲,風裡夾雜的涼意一天多過一天,秋收冬藏,今年秋糧入了倉。冬天也早早的到來了,對濟南府平安縣的縣民來說,這要算是能過得去的一年。
天是太旱了,也沒下多少雨,到入冬才下了一場薄薄的雪,可全縣多是水澆地,糧食少收了一半,可地主老張家減稅了啊,更有一樣,紅薯喜旱,收穫就格外的大了,那種田的老手,看著田地裡起獲出來的紅薯,都有些驚心的感覺,個頭太大、數量太多了些。
半年瓜菜,半年糧。農民千百年來不都是這麼混下來的嗎?
要是有那手頭寬裕些的。不必往縣城走,只是張家大宅邊上的門市走一趟,就有極好的洋花布扯回來,做冬衣做棉被,花樣多的都能挑花了眼。
小丫頭桃子和杏子在大書房裡分吃完了張家大宅裡最後一份冰吉利,張太太說,天太冷,以後不讓吃了。
兩個丫頭吃完了,就頭抵著頭,用賽璐璐的墨水鋼筆摘抄賬冊,兩個小腦袋上只梳了簡單的小辮子,簡單的紮了白頭繩,沒看見連姑娘都不帶珠花了麼,她們自然也要跟著學,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張太太伸手拍了拍琴蓋子,咚咚響,對這架省府剛送來的西洋大鋼琴的用料滿意極了;李姨娘踮著腳扯了絹絲手帕,在洋玻璃窗格的窗稜子上抹了一下,沒有灰,她對今天的松風院裡的衛生滿意了。
並不是每個人都順心如意的,大姑娘張美溪就埋在大書房的賬本堆兒裡,感覺自己的小嫩腰兒都被壓斷了。
007我們就是壞人
幾百本賬冊,記錄了一個清楚明白的事實。
這樣富饒闊達的一個平安縣,幾十萬的土地,十幾萬的人口,都是靠張家大宅的主人打理調劑的。
怪不得喪禮那日的平安縣長大人言語恭敬,五十多歲年紀,比張來太太年紀還大,竟然對著三十來歲的張大爺,口裡謙稱自己是學生。
原來那個縣長是佔了平安縣父母的名兒,張家是擔了平安縣父母的實。
賬本這東西,從來都是最能反映一個團體的實際情況的,難怪電視書本上,要有什麼工作規劃開始,第一件事總是看賬查賬的。
這幾天張家大院的賬本粗粗的一翻,張美溪就傷心喪氣起來。
她知道自己以前的打算都是多麼可笑了,這樣大規模的田產店鋪生意。什麼穿的簡樸些,吃的簡樸些,頂著不孝順的罪名讓老太太的喪禮簡易些,都是丁點用處沒有的。
怕是瞎子都能知道,張家是塊肥肉,因為瞎子雖然看不見,可是還能聞到啊,張家大院,好大一股子的肥肉味道那。
說起心情不高興的人來,張家大院裡還有一位,就是張美溪的現在的書法老師。
這位孔老先生也有五十多歲,在縣小學縣中學裡都掛著名兒,被張家老宅請來教張大姑娘“寫字兒”。
這是個輕鬆的肥差,四時八節,各種福利,待遇好的已經超過了主業。
前幾天因為姑娘重新開課,更是請了府城的洋眼鏡鋪子,專門過來給他配了新式玻璃洋眼鏡,邊框用了頂級的玳瑁,鋪子夥計說是比縣長的好。
得到老張家這樣的優待,可成績實在是拿不出手了,本來喪禮前,這個張家大姑娘雖然愚笨,又不肯學,但是在自己的堅持努力下,字也寫的勉強還算工整了。
可這些日子張家大姑娘守著喪,寫的字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