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窗戶的一部分,擺著紅木條案,上面是青花瓷瓶子,牆上是一副地圖,非常眼熟的,大清全地圖。
高校長和大總統說了幾句教育衛生方面的要緊話,才伸手指著地圖問:
“那個是什麼?”
大總統掃了一眼:
“花瓶?地圖?”
高校長嘴巴里長嘶嘶聲:
“地圖是幹什麼用的?”
大總統也是有些納悶:
“地圖啊,用兵用政,都是用的到的,高先生是什麼意思?”
高校長也是納悶:
“大總統是什麼意思?這個是日常用的地圖?”
大總統點頭:
“就是日常用的,前陣子胡寫亂花,損毀過幾副,現在這個是剛送來的,才掛上不多一會兒。”
高校長站起身來,彎腰拱手的行禮:
“我要說錯了話,大總統請不要見怪。”
大總統只好也嚴肅起來:
“高先生請講!”
高校長開口:
“如今我們都民國十多年了,為什麼還寫著大清全地圖這樣的封建殘餘那?至少,也要把大清兩個字,改成民國吧?大總統這個書房,可是全國第一的書房,過來這個書房的,都是重臣和名士。這個大家看了,心裡怎麼想?詳細計較起來,事故也太多了。”
大總統爽朗的笑,拱手說:
“這個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是我粗陋疏忽了。高先生果然才思敏捷,心思如棋,請你不要吝嗇墨寶,現在就從新題字吧。”
高先生鄭重的行禮說:
“多謝大總統信賴,鄙人這幾天就做安排,重新訂製地圖。其實剛才去美溪同學那裡,聽她的助理說,這種地圖竟然又印刷了好幾萬份出來,真是我們總務的大謬誤。”
大總統嘆息:
“國事繁雜,千頭萬緒,大事小情,多方面還要仰仗高先生費心籌劃。”
高先生面色鄭重,又和大總統議論了一些文教衛生,才告辭離去。
等回到官邸,高先生立刻吩咐侍從去準備一份原版大清全地圖,又讓助理搖電話,請了二十多位名士學問家過來。
這些名士們對於高先生的招呼,大多數時候是有招必來的。很快就集會在一起。
高先生指著大清全地圖請諸位品鑑。
都是有見識的學問家,其中的一位文人伸出手來,摸了摸地圖:
“這個用的是外國地圖紙,機器印刷的,便宜貨。這個裝裱的料子是桑蠶絲布棉,也是機器上出來的便宜貨。”
他眼皮耷拉的很厲害,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接著說:
“要再往前幾年來說,這份地圖是常見的。這幾年大約是損毀的不少。大家都換了新的,可是這一版也並不算稀缺,想找是很容易的。”
另一位文人要更加有學問一些,他把地圖來歷說的更加詳細:
“這一版的大清全地圖,是日本國印刷,當中這五個行書大字,京師大學堂總教習吳汝綸親筆所題,筆風遒勁,筆力重。吳公是桐城派的大家,曾帥曾國藩的得意門生。”
名士文人嘴巴里,隨便扯出來,就是上幾代的名人。
高校長點頭,也伸手指著地圖描畫說:
“這幾天咱們做詩歌,題字作畫,都是說前幾天我在塞外給巡邊大軍踐行的事情,周將軍是從木蘭圍場往東北走,出張家口,再往北,過呼和、烏璐蓋,塞音山大……,一直到這裡,唐努務梁海。”
高校長原籍紹興,蘇州杭州揚州上海都呆過,官話雖然說得好,可也有明顯的地方口音,他一路往上念著名字,發音腔調有些失聲詭異。
很費力氣,也越來越尷尬,聲音越來越輕,說完最後一個地點,他伸手揉腦袋:
“這些都是大總統極為看重的地方,需要周將軍帶一萬兩千精兵強將去巡視,其實要我說,都是些蠻荒不毛之地,別的不說,光這些名字,聽著就是一個比一個的怪!”
他旁邊一個文士笑著接話說:
“高校長此言差矣,這怎麼算是古怪名字?這都是最正宗的滿蒙名字,現在五族共和,滿漢蒙回藏,這都是嫡系的華夏血脈。”
清朝一朝的名士,是要通曉三族文字的。
高校長連忙笑著拱手:
“受教了,兄弟我現在從大總統那裡領了一個差事,以後咱們民國,就要用這一版的地圖了,只是名字上要更換,請孟公來給這副地圖提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