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熹把手放到他後背上,避開他的傷口,攬住他的脖子,抬眸看他,“我知道。”她模模糊糊冒出來一種奇異的感覺,桓漢遠他要……
果然,下一句他就說了出來,“玉蘭,其實擊殺方勳,當真是九死一生的,當時中槍,我想,要是回不來,那我到死都是遺憾的……”他把下巴放在阮熹的肩上,勾起嘴角輕輕的問她。
“所以,玉蘭,我欲與你永結同心,你願意嗎?”
阮熹頭一動,她急切的想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桓漢遠卻一按,彷彿不想讓她看見似的,親暱的親了親她的耳後,等她回答。
桓漢遠忐忑,期盼,侷促,見阮熹久久不回答,心慢慢變慌亂了,阮熹是對他表現得幾分歡喜的,但是時下興起的婚姻自由,何嘗沒有影響到她呢,也許,她只是想談談戀愛,感情還沒深刻到要相伴一生。
他平時是那樣一個八面玲瓏、遊刃有餘的一個人,對上誰都胸有成竹,不卑不亢。
可是,現在,他卻怯了。
也許是自己太過急切了,桓漢遠有些懊惱。
他微微吐了一口氣,把那份失落壓下,恢復往日那般模樣,低低笑道,,“玉蘭,我嚇到你了吧。”
阮熹噗嗤一聲笑出來:“我願意的。”
她剛剛只是對突如其來的求娶有些不知所措,但如果是桓漢遠,阮熹是願意的,她從第一眼見到他,那句又見面了,彷彿就註定兩人接下來會有交集。
她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桓漢遠身上血腥味混著消毒水的味道並不好聞,但這個懷抱卻讓人安心,阮熹閉上眼,在這個時代,完完全全的把自己交給懷中的人。
桓漢遠彷彿不可置信,他一瞬間的呆住,而後,緩緩裂開嘴,無聲地笑起來,緊緊把阮熹抱在懷裡。
兩人的心跳聲都大的要命,撲通撲通,彷彿在共鳴似的。
***
阮熹不懂這個時代的結婚禮俗,但彷彿所有時候,都不會少了禮服。
桓漢遠出院後,休養了一段時間,按捺不住要出門試禮服,阮熹拗不過他,也就由著他去。
他親自開車,往南京路去,在第一百棵梧桐樹下停下來,興致勃勃的拉著阮熹下車。
那是一家很大的傳統婚服店,外面掛滿了剪裁漂亮的繡片,幾個繡娘坐在梧桐樹下,低語閒聊,見客人來了,抬頭微微一笑,手上的活計卻不停下來。
阮熹跟著桓漢遠進去,一個穿著青綠襖裙的老婦人見兩人進來,抬起渾濁的眼睛,端詳了片刻,似是喃喃,“金童玉女,長得不錯,要結婚?”
桓漢遠上前一步稱是,老人微微一笑,指向後面的簾子,“進去量一下。”
阮熹剛進去,就有繡娘拿了尺子為兩人度量起來。
桓漢遠姿態閒適自然,但阮熹卻不,他挑了挑眉頭,詢問道,“緊張?”
“有點。”阮熹老實的點點頭。
大約是所有新人都會經歷的一步,對婚姻的期待,以及對於另一個人一起生活的新鮮刺激感。
當然,兩人都住一處了,不存在後面問題。
桓漢遠突然起了壞心眼,他探過頭去,啵的一聲親在她的臉上。
阮熹瞪了他一眼,這個舉動,在大背景下有些出格了,她都看見繡娘努力壓下彎起的嘴角了。
南京路一派祥和,其樂融融,渾然不知危險即將來臨。
有人眼尖,看見天邊幾隻飛蟲一般的黑影,眨了眨眼,太陽的炫光刺得淚水盈滿眼眶,他咒罵了一聲這暑熱的天氣,低下頭,吆喝著朝常去那家酒館。
天空上傳來轟隆隆的呼嘯聲,一團團黑的不明物體被投下來,人們還沒反應過來,就想起了巨大的爆炸聲,商店房屋彷彿紙糊一般,化為廢墟。
僥倖逃過一劫,不在爆炸中心的人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那玄幻的一幕,不只是誰發出尖叫聲,一呼百應,齊聲叫起來,眼裡映著火光的人們被驚醒,頓時人潮湧動,像無頭蒼蠅一般亂竄。
一個繡娘臉色蒼白的跑進來,大呼,“出事了,快跑!上面有炸彈投下來!!!”
巨大的爆炸聲令地面一陣,阮熹踉蹌,被桓漢遠接住,繡娘那一句驚呼落在耳朵裡,掀起了巨浪,桓漢遠臉色冷凝,他與阮熹快速對視了一眼,疾步跑出去,只見原本潔白的天空,上頭飛過幾架青灰色的飛機,它們所到之處,下面便應聲爆炸,灰色的煙塵升上天空,把原本晴朗的藍天染得汙穢不堪。
繁華的南京路,因為上首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