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韋三小姐前面坐了下去,哪裡知道,長椅上竟然爬著一條青蟲,她一坐下去就察覺不對,站起來伸手在後面的裙上一摸,摸出半條蟲屍來,頓時嚇得她失聲尖叫,用力把蟲屍甩開,豈料這一甩,又正好一巴掌打在旁邊因為位子被搶而生氣的韋三小姐臉上,連帶半條蟲屍也粘在了韋三小姐的臉上。
韋三小姐大駭,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從臉上摸下半條蟲屍,她原就很怕蟲子,更禁不住這半條蟲屍實在噁心無比,加上是以為韋四小姐是故意把蟲屍抹在她臉上,又氣又怕,就連張雲惜和韋媛去扶她,也被她胡亂地推了開去,心中只覺得委屈之極,然後大聲哭泣起來。
韋媛手足無措,兩個妹妹在別人家中鬧成這樣,她這個當大姐的,委實面目無光,忍不住小聲勸著,可是尖叫的仍是尖叫,大哭的仍是大哭,根本就沒人聽她的。
“喲呵,這是唱的哪一齣,可真比戲臺上還熱鬧。”
旁邊韋三少爺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傳來,長椅和假山不過十幾步遠,他搖著美人扇慢吞吞踱過來,卻比誰都先到,還對莊錚笑道:“表弟,你看你就是多慮了吧,我可沒有鬧得讓旁人下不來臺,反倒是你兩個表姐,要讓主人家下不來臺了。”
語氣中,不無幸災樂禍。
莊錚板著臉,走過來拿出帕子,遞到韋三小姐面前,淡淡道:“三表姐,擦擦臉。”
韋三小姐怔了怔,這才發覺自己在這個表弟跟前可以說是儀態盡失,頓時面紅耳赤,止住了哭聲,從地上爬起來,接過帕子一邊擦臉一邊抽泣道:“表弟,這不怪我,我最怕蟲子了……也是你四表姐最可惡,故意把蟲子甩到我臉上……”
韋四小姐也停止了尖叫,委屈兮兮道:“三姐不要賴我,我也是被這隻死蟲子給嚇到的,隨手一甩,哪裡曉得會正好打到你臉上……”
她說著,眼淚就滾落下來,十分楚楚可憐。
華灼正好匆匆趕來,聽到這一句,臉色一黑,死蟲子有什麼可怕的,逃難的時候,糧盡銀絕,別說是蟲子,就是樹皮泥土,都有人搶著去吃。罷了罷了,這兩位到底都是沒吃過苦的千金小姐,她也不能苛求了。
“只是意外罷了,不要傷了你們姐妹的和氣,我看兩位姐姐的衣裙都有些髒了,到我屋裡去換一身吧。”
女孩子最重儀態,她這麼一提議,韋家姐妹自然沒有異議,韋三小姐身上沾了泥土,韋四小姐更慘一些,裙後還粘著半條蟲屍,實在是不能見人,華灼叫人取了披風來替她們擋了,這才遮遮掩掩地跟著華灼去了秀閣。
這場風波暫時算是平息了下去,讓華灼微微鬆了半口氣,現在唯一煩惱的是,她屋裡沒有合韋家姐妹身材的衣物,只得派丫頭通知了雙成姨娘,趕緊著人到外頭買了兩套成衣來,讓韋家姐妹換了。
只是這兩姐妹也實在不算懂事,即使是在內室裡換衣時,也仍是要吵嘴,一個指責對方故意害她出醜,一個委委屈屈地喊冤,喊不到兩三聲,就淚珠兒滾落,抽抽噎噎,哭得嗓子都啞了。
華灼在外頭聽得心煩,忍不住就搖頭嘆氣,韋家這兩姐妹倒底是怎麼回事,這又不是在自家,便是有什麼不愉快,也應回了家再清算,就這樣在主人家吵起來,不僅失禮,連帶整個韋家都沒面子,她們是真不懂得,還是怨仇結深了,連身在何處都顧不上。
想了想,她還是進了屋,只裝做沒聽到韋家姐妹吵嘴,對她們笑道:“這兩套成衣,是城南繡雲軒的,手藝出名的好,料子又是挑的最上等的雲錦,兩位姐姐穿著可還合身?”
這一句話,把這兩姐妹吵嘴的心思就都給壓了下去,各自不由得注意起身上的衣裳,先前還沒在意,被華灼刻意一提,她們才真發覺,身上的衣裳果然是繡雲軒出品,用料是最上等的雲錦,摸上去柔滑爽手,繡工精緻無雙,款式也是時下最流行的,心中那份虛榮滿足,自是衝散了先前的不快。
韋家雖是清流名門,但自韋陀沉珠之後,家財就散了大半,這些年又與佛門交好,不知捐了多少香油錢去,早就成了空底子,外表看著好,其實裡面早就入不敷出,繡雲軒的雲錦成衣,是出了名的昂貴,平日她們都是穿不起的,偶有一兩件,也是壓在箱底,不是逢年過節,都捨不得拿出來穿。
韋四小姐抹乾眼淚,對著華灼微微福禮,細聲細氣道:“多謝華小姐贈衣,這衣裳十分合身。”
韋三小姐本來就忌著華灼,又見四妹這般巴結,頓時氣哼一聲,道:“真是沒眼力勁的,不過是件衣服,咱們家多少件沒有。”
韋四小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