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拜見苦月大師的。”她道明來意。
“大師每天這個時辰都要到後山的樹林裡渡化那兩隻老虎,你要去自己去。”falun隨口道。
渡、渡化老虎?
華灼一頭冷汗,再想問清楚,卻看到falun已經抓著那隻水袋一溜煙地跑沒了影兒。猶豫了片刻,她向後山走去,驚得七巧、八秀兩個丫頭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小姐……後山有老虎呢……”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望著兩個丫頭擔心驚懼的模樣,華灼笑了起來。
“以前有個書生,為人正直,看到不平之事便要管一管,因此有些人愛戴他,有些人卻很討厭他。有一天,有個算命先生說,南山來了一隻老虎,要在某月某日吃掉一個青衫的書生,那些討厭他的人就在那一天把那個書生騙到了南山,故意弄溼了書生的衣裳,留下一套青衫。書生就換上了青衫,愛戴他的人勸他把青衫換下來,不然就要被老虎吃掉,書生說,我胸中有正氣,浩氣凜然,老虎遇到我,只會夾著尾巴逃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南山裡就傳來一聲老虎的大吼,所有人都嚇跑了,只有書生無懼無畏。老虎從山上衝下來,遠遠地看了書生一眼,走了。從這以後所有的人,不管是那些愛戴書生的人,還是討厭書生的人,都對書生很尊敬。”
“小姐,咱們又不是書生,老虎看到了我們,一定會把我們叼走的。”八秀顯然沒有聽明白這個故事的意思。
“苯,小姐不是這個意思。”七巧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小姐的意思是,人的害怕都是從自己心裡產生的,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連鬼都不怕,又怎麼會怕老虎,我們要學那個書生讓自己的心裡充滿正氣,無所畏懼,你不怕老虎,老虎自然就怕你了,再說了,能聽得懂苦月大師講經的老虎,我們這些凡人,應當畏懼,而不是害怕。”
“可、可是……”八秀還是有些哆嗦,老虎始終是老虎,難道聽得懂經文,就能該吃素不成?
華灼笑起來,問道:“八秀,你做過壞事麼?”
“當然沒有。”八秀挺起胸膛。
“那你怕什麼?”
笑著反問一句,華灼便看到韋浩然出現籬笆之外,也不知他幾時到的。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他仍然是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要笑不笑的表情斜睨著眼睛,吊兒郎當的口吻,“華小姐,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嗎?佛尚有三千煩惱,你憑什麼無所畏懼?”
華灼看看他,淡淡道:“看到那邊的樹了嗎?”
韋浩然扭了扭頭,道:“不但有樹,還有石頭,那又如何?”
“解下你的腰帶,掛在樹上打個結,把你的脖子套上去,然後踢開石頭,到那時候,別說是你,就是真佛,也會消去心中一切掛礙,無所畏懼。”
華灼很是認真的道,她的表情很嚴肅,絕對沒有半點說笑的意味。她寫給陳小姐的那張回帖上,“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不是她的妄言,而是她真的知道,那一瞬間,世界變成了寂滅,當她重新睜開雙眼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所有的恐懼慌亂,都化成了一股信念。
守護這一世她所擁有的一切,哪怕燃燒了自身,亦無所畏懼。
故事裡,書生說,他胸中有正氣,浩氣凜然,故而虎見則避,而她心中有信念,無論前途多少艱難,哪怕有惡虎擋道,她也依然前行。
韋浩然怔然了片刻,道:“才多久不見,你越發刻薄,我不過是質問你一句,你竟然狠心要我去掛東南枝,果然是天下最毒婦人心……”說著,又一拍大腿,嘲諷道,“我是不是還該謝謝你給我找了這麼個高妙聖潔的地方,若是讓我去城外亂葬崗掛東南枝,竟是連那燕狂燕二少也比不過了,他好歹還有香茗一盞,我連根破繩都沒有,還要自解腰帶。”
“噗……活該……”八秀捂唇偷笑。
刻薄?
華灼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落上這麼一個詞兒。
“是,我錯了。”她真誠地向韋浩然道歉,“佛門聖地,高妙聖潔,你這樣汙濁之軀,哪怕是滔滔江水亦清洗不淨,我不該讓你在這裡掛東南枝,因為那太侮辱東南枝了。”
既然說她刻薄,那她就得讓這個陰陽怪氣從來就沒有一句好話的少年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刻薄。
“我開始同情我那個表弟了……阿彌陀佛,佛祖多多保佑他吧……”韋浩然毫不客氣地展現他的毒舌。
華灼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卻不好再說什麼,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