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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會卻不能白白舍與,須得讓她忌憚著這是孫皇后給她的恩。只是這個中的思慮,卻不便訴之以老四。

楚昂沉著嗓音:“人道五十而知天命,李嬤嬤照顧朕與你母后,又照顧了你姐弟三人,如今再叫她照看老九,朕於心不忍。再則壽昌王妃孕中體弱,她近日頻頻出宮照拂,又如何能挑出多餘時間?”

楚鄒打斷道:“兒臣以為,一個皇子不該對一個年長的宮女產生如此依戀。父皇可還記得兒臣幼時的那盤荷葉肉,彼時父皇用銀筷默默告訴兒臣,喜歡的便要深掩在心裡,曝之於眾則是一種隱患,兒臣一直銘記於心。而今對於九弟,莫若又是同一番道理?父皇當年既是把九弟交給貴妃,如今九弟年歲漸長,要接回身邊也應是接回坤寧宮,沒有再叫景仁宮宮女單獨帶養的道理。”

少見老四在自己跟前這般強硬,他說來說去,終歸就是對錦秀那個宮女不接受。皇帝有些疲憊,想起方才東一長街上的一幕,猜著楚鄒定是因為那一幕誤會了自己。楚昂雖對那江宮女無意,但這被人揣度又或束縛細微的感覺卻是不甚舒服的。

晌午御書房裡的光影有些昏幽,楚昂在金絲楠木雲紋御案上冷了面龐:“但鄎兒的分量與你不一樣。”

他說短短一句,楚鄒指尖驀然一怔。

楚昂似是察覺,又覺言語有些過重,便詳述道:“朕與皇后幼年對你諸多寵愛,這空了的缺憾你或不能明瞭。朕只是憐他,想讓他在沒有母后的童年裡,儘可能過得更為快樂些。而朕對你比其餘諸子嚴厲,亦是因著想要把你培植成一名合格的儲君。”

但楚鄒也只是在那短短一瞬悸顫之後,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即便曾幾何時自己曾住在父皇的心尖,一個眼神、一個對視便能讀懂相互的心思,但如今若把這種寵愛移駕於九弟,他亦是覺得泰然且理所應當的。

楚鄒默了默,似豁出去般又道:“那麼更不應當視一個宮女若母,身為皇子不該有此情結。父皇若是念及母后,兒臣以為應當儘早掐斷,而非放任九弟與中宮親情日漸生分。”

“若江錦秀始終是個低微的宮女倒罷了,永遠都只是主僕。兒子是怕……怕她日後若成了妃嬪,那麼母后又算甚麼?”……豁出性命遺下的骨肉,只為成就宮女得幸麼,喊宮女為母?

但這句話他未敢說出口,他的父皇想必也已聽得明白——若繼續由錦秀照拂老九,那麼後宮三千佳麗皆可任意幸之,唯獨錦秀卻只能一輩子是奴婢。不得恩寵。

“近日東宮事務略有疏簡,兒臣懇請父皇將九弟暫於身邊讀書習字,以叫兒臣進兄長之責!”楚鄒驀地撩開袍擺,在鳳凰石地磚上一跪。

琺琅的仙鶴腿香爐煙香嫋嫋,少年一襲金絲蟠龍袍正跪於御案前方,那俊美的面龐尚未脫盡十四青澀,線條在光影下卻已恁的冷毅。楚昂似乎許久不曾這樣角度俯看過兒子,此刻卻驀地捕捉到一縷斂藏很深的咄咄之氣,如潛龍蓄勢,並不讓步。

而他頭一回頂撞自己並這樣言辭犀利,依舊是為了維護他的母后。

這是叫楚昂心頭觸動的,知道這個曾經最為珍視最有默契的兒子,始終是無法真正原諒和信賴自己。那橫在中間的溝壑,因著他母后的忽然離去亦越發的難能癒合。

楚昂想起孫皇后去世那年,十歲的楚鄒策馬闖入宮中,驀地扔去馬鞭瞪住自己的一幕,心中便生出蒼穹之上無法言訴的孤寡。很久了,默聲道:“我兒不必思慮太多,朕答應過你母后的,承諾永不會變。起來吧,暫留東宮溫書識字也好,待朕近日朝政忙碌過後,亦該安排他去擷芳殿上課教習了。”

“是。”楚鄒緊繃的心絃略微鬆緩,這才抖開上繡火與華蟲袖擺,雙手伏地磕了兩個重禮:“謝父皇聖恩,不計兒臣適才冒犯之過。”說著恭敬起身,挪移步履徐徐往後退出。

在廊簷下驀地轉身,那院子裡樹影斑駁,風吹著女人與孩童貼近的衣袂,卻望見一雙驚畏又牴觸的眼眸。

是錦秀帶著九弟在院中等待父皇前去用膳,應是來了不多久,只把方才對話聽去小半,兩人靜默的臉上顯得有些不安,進院時的笑容還依稀掛在臉上。

楚鄒卻不喜他二人一大一小把父皇圈住絆勞的感覺,只冷著面龐走過去,對楚鄎道:“九弟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四哥當年如你一般年紀時,業已在聖濟殿裡廣閱典籍。今日得空,你便收拾收拾搬到我東宮來住吧。”

嗓音是溫和帶笑的,修長手指摸摸楚鄎的臉蛋,想要卸去他心中的提防。他不希望他母后遺下的幼子是這樣軟弱,並依賴於一個心思深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