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記得是張瓜子臉,丹鳳眼,氣質高冷,絲毫不遜色於那些名門貴胄之後。
竟與他想象中五大三粗俗不可耐的模樣,有些差別。
楚荀內心有股躁動的情緒,如久蹲之後麻了雙腳的人,身上似有萬蟻啃噬著,極難忍受。他在床榻上打了幾個滾,後牙床磨得吱吱響,還踢了幾腳褥子,最後霍地起身,一邊啐啐念一邊出門去。
“本太子就要看看那江湖草莽怎麼治得住明覺殿那群小妖精!”
人說好奇心害死貓。
太子這回真得把自己栽了。
他又偷偷折返,貓在牆角,去瞧那個梅公子。
小鏡子正給梅千燈自我介紹:“梅公子,奴才叫小鏡子。您別以為奴才是自戀到天天想照鏡子(那是太子),太子說: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所以奴才才叫小鏡子。”
梅千燈輕扇眼瞼,眸子清澈,水波不興。
……
她沒接話,導致冷場。
小鏡子略尷尬,捂著嘴笑著給自己解圍,“梅公子初來乍到,對宮裡的規矩不太瞭解,謹言慎行真是極好的。”
梅千燈自顧自扭頭,視線鎖定在身後走廊的拐角處。
楚荀深以為這是他有生以來速度的極限,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將剛剛探出去準備偷看的腦袋又縮了回來,還沒來得及慶幸未被發現,那靠轉角的門正好開啟,楚荀只覺得眼前一黑,腦袋裡“duang”地一聲,整個人就給撞懵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沒事吧!奴婢罪該萬死,殿下饒命!!”
從門裡走出個小宮娥,乍見此光景,驚慌失措,丟了手上的抹布,跪在地上告罪,見太子沒反應,又撲過去抱住太子長腿,大喊:“來人啊,太子殿下把腦袋磕門上了啊——”
“住……嘴……”
楚荀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他揉著腦門,本想遁走,低垂的視線發現跟前突然之間多了一雙黑靴,隨即一隻微涼的手落在他額角邊,楚荀抬頭,對上梅千燈平靜的眼眸,梅千燈用手指並手掌快速在太子腦門上檢查一番,道:
“外傷無妨。太子,這是幾?”她豎起一根食指。
楚荀額角突突直跳,敢情她是怕他腦子受內傷,傷得太子變成傻子?!
某人冷哼一聲,負氣而去,健步如飛。
自從梅千燈住在宮裡以後,太子之前不詳的預感便應驗了。
翌日卯時未到,小鏡子給楚荀叫早。
“太子殿下,該起身更衣了。”
太子不用上早朝,但要上早課。
楚荀把被子卷在身上,裹成條睡蟲。嗚嗚兩聲,扭動兩下,不肯起來。他做夢夢到梅千燈,正準備把她踢回山溝溝裡。
小鏡子習以為常,他家太子不光賴床,還有起床氣。
“太子殿下,梅公子在殿外候著呢,第一天伴讀就讓人家等,不太好。”
就那“梅”字鑽進楚荀耳朵裡,他驀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彈起,神情戒備中略帶亢奮,欲張口喚小鏡子更衣,臨到嘴邊變成了一串“咳咳咳”。
“太子?”
楚荀摸摸喉嚨,聲音嘶啞,“嗓子疼。”
“傳召太醫不?”
“是藥三分毒!”
“那咋辦?”
“給我,咳咳,削只,雪梨。”
“莫不是感染了風寒?”小鏡子仍舊不放心,太子總說是藥三分毒,打小不愛見太醫。可這嗓子都疼了好幾天,光吃雪梨哪能好,分明已經愈發嚴重。
敵不過楚荀堅持,小鏡子只好先給他更衣,天還沒大亮,楚荀穿好衣服洗好臉又漱口,最後坐在鏡子前面,要小鏡子給他束髮。
見銅鏡中映出人像,冰肌玉骨,風姿綽約,天上地下,再尋不出第二個如此妙人。楚荀青蔥玉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正臭屁之際,忽然察覺左臉頰正中央好像多了點東西,他以為是銅鏡汙點,抬手去擦,可那汙點跟著他的臉一起在動。
“咳,小鏡子,拿個,燭臺來。”
小鏡子奉命取來。
楚荀端著蠟燭湊近鏡子,再細看。
看了很久。
“太子殿下?”
久等的小鏡子隱約不安。
“哐當——”楚荀恍然回神,燭臺從他手上掉落,砸在桌子上,又掉到地上。
小鏡子驚呼著撲過去,怕火星子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