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這才開口,“天街攔你之人是方府方監丞之子,是黎國公姻親。”
溫榮柳眉輕顰,溫老夫人與方氏等人無非是想將她早早嫁出去,她在遺風苑住一日,她們就惶恐一日。明日方成利謀反的訊息就會進京了,黎國公爵位不再屬於溫家,溫老夫人他們也可安生的過日子。
溫榮看著李晟如月光般皎然的面容,鍥而不捨地問道。“殿下今日為何會去了燈市?”
好半晌李晟才黑著臉避過身,溫榮看不見他臉上是何表情。
“往後若是想看燈,可以與我說了。”頓了頓,又道,“我先去穆合堂了。”
每一次李晟心平氣和、溫柔地說話時,溫榮就會想起瑤琴的泛音之調。泛音似天籟。清冷入仙,餘韻細遠悠長。
銀甲輕觸琴絃,不錯不急不滯,就能如樂曲中的高山流水、水光雲影,悅耳動聽。
不待溫榮再行禮。李晟已舉步離開,明日與謀反訊息一起進朝堂還有五皇子。
想到五皇子身子恢復,不用再住在遺風苑了,溫榮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回到廂房,溫榮匆忙換上尋常襖裙,見外屋案几上放著早上送去南院的食盒,遂上前開啟看了,食盒裡只剩三隻空盤子。溫榮抿嘴輕笑,五皇子已收下回禮,可因燈市一事,她又欠了五皇子一個人情。
今日衙門放節假,溫世珩用過晚膳就到遺風苑與謝氏商量對策和等訊息。
西州交河城過來的信已送至盛京城郊驛站。
上元節好似方氏一族最後的狂歡……
穆合堂裡。謝氏與溫世珩面色皆有幾分落寞,溫家祖輩隨高祖辛苦打江山得來的丹書鐵劵,如今要自祠堂請出了。作為晚輩,心下不免愧對先人。
“名不正言不順的爵位,遲早是禍害。”李晟沉聲勸老夫人與溫中丞下決心。
溫榮驚訝地抬起頭看李晟,李晟也正轉頭看過來,目光相接,溫榮匆忙避開去,李晟只好假作什麼都沒察覺。
昨晚李晟單獨求見了老夫人,溫榮娘對皇室一族的戒心很強,她不願告訴你的,會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李晟對黎國公府府內糾葛早已疑惑重重,與老夫人秉燭夜談解開疑問後,更堅定了他幫溫家三房的決心。
李晟同時也希望老夫人能相信他。老夫人與榮娘皆非一心攀高之人,故他擔心將來老夫人會反對。直到得了老夫人首肯,他才放下心來,剩下的,只能靠了自己。
溫世珩收起了先前稍顯軟弱的表情,趁著黎國公府溫老夫人還未歇息,告別眾人回府去了。
……
溫世鈺、溫世玶未出門賞燈,此時溫老夫人與三兄弟都聚在了內堂。
溫世珩將話說清楚了,祥安堂裡是一片死寂。
溫世鈺顫著嘴唇問道,“三弟,你的訊息可屬實?我怎麼沒聽見半點風聲。”
溫世鈺是武將,調崑山道節度使鎮壓方成利謀反,怎可能無公文。
溫世珩垂下頭,嘆氣道,“訊息是五皇子日夜兼程送進京的,聽聞,方節度使企圖瞞天過海,命人暗箭射殺五皇子。”
溫世珩的話如驚雷一般。西州交河城實屬山高皇帝遠的蠻荒之地,謀反之事不可能立即有定論,可倘若方成利傷了五皇子,那就是坐實了謀反。
溫世玶好半天才想起一事,“三弟,五皇子不是與你一道去了杭州郡,怎又會出現在西州交河城。”
幸虧是事先對好的話,溫世珩臉色蒼白地說道。“五皇子初始確實是與兒一道出盛京了,可中途五皇子接到京中密令,改了行向。密令兒不敢多問,更何況,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節度使會謀反。”
這事誰都不會想到。
因方節度使抗西突厥軍功累碩。溫府沒少得聖主的賞賜。
倘若無賞賜。溫府或許還能同方家撇開關係,如今聖主賞賜的金銀瓷器,就好似鎖鏈一般。牢牢地將溫方二府綁縛在一起。
“阿孃,真的到還爵那地步了嗎,不若兒將方氏休了,如此我溫家就與她方家無任何關係了。”溫世鈺汗透衣襟,慌慌張張地說道。
溫世珩皺著眉頭,心下對大哥拋妻的想法很是不滿。
溫世鈺佔著高官厚祿,卻沒有守住高官厚祿的腦筋才智,臨危就亂了陣腳。
溫老夫人耳邊嗡鳴作響,闔眼靠在矮榻上一言不發。此時漫說方氏未犯‘七出’無理由休妻。就算是休了也撇不清關係了。
溫老夫人忽然睜眼看著溫世珩,“還爵可保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