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著張開紅唇,露出雪白的牙齒,“我們兄弟情深意重,心有靈犀,你怎會棄我於不顧?”
“我——”
這話說得我很是尷尬,明明是不共戴天之仇敵,怎被他說得像分桃斷袖之誼?究竟誰是衛靈公?誰又是彌子瑕?
“哈哈,大哥,我知道你羞於承認,不過你的行動已經證明,我們畢竟是指天起誓的結拜兄弟。”他端坐在席篾上侃侃而談,毫無昨晚的狼狽樣,“想當年桃園結義的劉關張,不也因誤會而翻臉鬧過矛盾?最終仍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場。”
“咳!我只是——你昨晚發病真的很嚴重,我擔心你會死在這裡,說不定你的手下就會殺了我。就算為了自己的性命,我也當然要來看你了。”
我真為發現自己說謊的天才而羞愧。
“好理由。”
慕容雲面色陰沉下來,輕輕為我鼓掌,這表情更讓我害怕。古時候殺人總以擊掌為號,帷幕之後埋藏的刀斧手一擁而出,霎時將我砍作肉泥。
我也不敢說話了,緊張地環顧左右,想要嗅出那股“殺氣”。
沉默地對峙半分鐘,漂亮的貴公子卻大笑起來:“兄臺何嘗如此膽小?小弟還會害你性命不成?我若要取誰的性命,易如反掌,何須這般大費周章,在冰火島上款待於你?”
真討厭他半文半白的說話方式,也虧得他為了與我交流好,還勤學苦練了現代漢語——這荒唐的念頭讓我忍俊不禁,竟當著他的面撲嗤笑了出來。
慕容雲也會心地開顏一笑,不知從哪多出一把摺扇(這可不是南北朝的道具,更像從源氏物語裡扒來的),拍打著自己的後腦勺:“雖然,我沒有讀心術,但也知道你在笑我什麼!不過,沒關係,只要大哥你開心,那也就是小弟我開心。”
《拯救者。人間》 孤島(18)
誰知道他理解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得應承他兩句:“你真聰明,不愧是我最大的敵人。”
“大哥,你真是風趣得緊呢!”這句話再次引起他仰天大笑,“我們是兄弟,不是敵人!不如趁著天氣尚佳,出去吹吹海風踏青散步吧。”
踏青?
冰火孤島,無青可踏。
一路盡是崎嶇岩石,腳底亦是堅硬石子。海風相較昨夜溫柔許多,潮溼著撲面而來,面板有種浸泡在水中的感覺。
從懸崖絕頂之上的別墅出發,經過一條亂石中的小徑,放眼海天皆是灰濛濛一片,看不見救援隊半點蹤影。再看紫衣華服的慕容雲,攀爬跳躍無比精神,如結伴出遊的小學生般開心。他矯健地遊蕩了一個多鐘頭,卻未曾弄髒過袍子下襬,依然保持王族姿態。
我卻步履蹣跚,臉上愁雲慘霧,暗暗失望嘆息。相比他這位一千四百多歲的古人,我已顯得未老先衰,就要葬身於這個孤島之上了嗎?
美少年忽然回頭道:“仁兄,你怎麼不跟上來?看這裡多好玩呢?”
“這是你家的後花園,卻是我的監獄放風場。”
“哈哈,我知道你為何愁眉苦臉!”他站在一塊高高的岩石上,風鼓起寬大的紫色袖口,如一幕打在天空的投影,“你已困惑了三天,為何還沒有人來救你出去?”
“能告訴我原因嗎?”
還是開啟天窗說亮話的好。
“大哥,你仔細看這島上景物,再回想三天前剛上島的情景,難道不曾發現什麼異常?”
“異常?”
放眼四周並未看到什麼,難道這島上無數怨魂聚集,只是我肉眼凡胎看不到?
“請你注意這裡的氣候,是不是要比三天前更冷?”
“是,海上氣候轉變也很正常。”
風,忽然吹散他的髮髻,瞬間長髮飄散於臉上,遮擋那雙美麗的眼睛,卻沒有影響他高聲說話:“如今是人間的六月天,為何寒風瑟瑟秋意逼人?”
“因為這裡是冰火島?”
就算我是張翠山,可哪來的殷素素相伴呢?
“沒錯!這裡是冰火島,接近寒冷的加拿大海岸。再過幾個月,就會見到流動的冰山,當年泰坦尼克號便是在片冰海沉沒!”
《拯救者。人間》 孤島(19)
“我們已靠近大西洋最北端?”緊張地低頭回憶片刻,“不對!我們是從羅得島州出發的,並未向北方飛行多遠,應該還是靠近美國海岸之地。”
“大哥,你說的依然沒錯。”
“暈!”仰望岩石上長髮翩翩的蘭陵王,就像平凡計程車兵仰望英武的